“你怎么了师兄?!”
宿尽舟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忽然低吼道:“别再影响我了!”
迹棠猛地怔住,接着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在说心魔。
因为她问了超出他想象中‘迹棠’该问的问题,所以他才会以为是心魔作祟吗?
他想象中的迹棠不知道刺了宿尽舟一剑的事?
迹棠失魂落魄。
是她那一剑伤他太深,他才避之唯恐不及?
迹棠铁了心要站到他面前,他几次不肯,最后还是迹棠硬生生抓着他让他别动,即使是梦里,他还是怕伤了她,这才不再躲。
迹棠终于走到他面前,看向他,眼眶更红。
他右脸遍布细丝状的墨色纹路,纹路一直蔓延到脖颈,最后消失在领口。他右眼从墨色变为红色,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
他的心魔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迹棠难过道:“师兄,你怎么了?”
宿尽舟撇过头,不让她看右脸,“别怕。”
“我怕什么?”迹棠拽他,“我还是要你保护的小菜鸟吗?”
宿尽舟低眸笑了笑,“怎么会,你已经是灵寂前期的大能了。”
迹棠愣了愣,随即点点头,“所以啊,我不怕。”
原来宿尽舟梦境里的迹棠还是刚到灵寂前期那会。
她回忆那是什么时候,太久远了,那时他们才一百多岁,从海尽云间岛回来,出关后才升到灵寂。
怪不得宿尽舟以为是心魔作祟,那时离迹棠刺他那一剑还有很长的时间,梦里的迹棠不应该知道。
只要她不主动干预宿尽舟的梦境,那么梦境会一直按照宿尽舟的想法发展下去。
迹棠知道这次梦境的时间节点后,心里有了想法,“师兄为何突然说要成亲?”
宿尽舟一听这个瞬间来了精神,“因为喜欢你!”
迹棠愣了愣,梦里的师兄说话是不是过于直白了?
宿尽舟注视着她,眼神不躲不避,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迹棠,因为我喜欢你。”
迹棠虽然已经知道他的感情,可突然这么一听还是有些猝不及防。“你这话说得突然,我之前一直把你当做——”
“师兄,我知道。”宿尽舟打断她,带着点哄和蛊惑的意味问,“你要不要试着换一种身份和我在一起?”
迹棠嘴唇不自觉抖了抖,不会是她想的那个词吧?
宿尽舟:“道侣就很好。”
迹棠心道:果然!
只眨眼一瞬,迹棠身上的衣裙就变成了艳丽的红色,宿尽舟亦然。
梦里只需动一动念就可以变幻光景,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
迹棠身穿火红嫁衣,长发绾起,坠着珍珠的步摇在迹棠脸颊两边轻轻晃动。
她的手被宿尽舟托起,宿尽舟带她一步步向前,走到花海尽头,在云边驻步远眺。
迹棠顺着他视线看去,在云中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宗主殿。
柳雾疏御剑而来,凌空落在两人近处。
宿尽舟牵着她的手,跪在柳雾疏面前。
迹棠看着凭空出现的桌椅茶点,突觉身上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压在肩膀,不是逼迫的重压,更像引导,她被这股力道带着跪了下去。
两人向柳雾疏行跪拜之礼。
柳雾疏也是千年前的模样,他接过宿尽舟和迹棠敬上的茶,喝完放在身边,欣慰地看着二人。
“修真之人不似凡人,没有三妻四妾,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二人结成道侣,定要相互扶持,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说罢笑着摇了摇头,“我看迹棠是个闲不住的,你便唤着师兄一起,踏遍九州大陆,自由自在,随心而为吧。”
迹棠想起曾经和宿尽舟说过的话。
——“等我变强了可以保护自己,能看遍九州大陆,还能去诸多远古秘境探险,总而言之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是我的生活方式,我向来如此。”
那时的一句话,宿尽舟记到了现在。
迹棠还在回忆,回忆宿尽舟太子时,少年英姿,器宇不凡、凡……
回忆未止,眼前又是一变。
迹棠眼前遮着一物,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
柔软的绸布盖在头上,她看不见前面,低眸只能看见铺着红绸的床沿。
这床她实在是熟,只是床上东西着实陌生。
迹棠跟不上仙尊脑回路,呆愣愣地坐在柔软的床边,猜想头上盖着的应该是大红盖头。
修真之人成婚也有盖盖头一说吗?
迹棠以前听说是不盖的。
宿尽舟根本不知道修真之人如何成婚,这才把凡人那一套加了进来。
她脸掩在盖头下,有些想笑。
喜秤挑起盖头,迹棠视线随之一清。
先前还是清风古韵的仙尊卧房,如今已经变成了红烛喜帐的洞房。
宿尽舟站在她身前,双眸亮得惊人,他轻轻放下喜秤和盖头,坐在了迹棠身边。
两人挨得很近,肩膀隔着喜服碰到一起。
迹棠放在腿上的手被更大的手包裹,被执起,然后十指相握。
迹棠不敢再看宿尽舟那双过于热忱的眸子。
她只能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仙尊,您这不会是……真想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