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年离开后,沈南衣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个劲地往下掉。从前尽管在罪魁山中不能外出,但她也能在山野之间自由自在地奔跑,没有任何拘束。后来下了山,想去领略一下凡间,却一步步将自己扔进深渊,彻底失去了自由。
沈南衣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从娘亲和师父那里知道的一些信息,她已经十分清楚,自己身上的魔神之力,若是任其生长,定会危害天地。但是将自己的生死交予他人决断,沈南衣内心仍然感到非常痛苦。
她一心只想做一个畅游世间,行侠仗义,帮扶弱小的侠客,奈何上天从未给过她机会。也是她,将那骇人的魔神之力带出,只因她想实现自己的愿望。
臣年关上房门后,屋外那两个仙侍仍然守在院里,他看了那两人一眼后便拂袖离去,来到了他师父的殿中,此时雷炎神君似是早已知晓他会来寻他,早早摆好了棋盘,坐在木棉花树下,等待他的到来。
臣年在雷炎神君面前坐下,“师父,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先陪我下完这盘棋。”雷炎神君手持一枚白玉子落在棋盘中,静静等着黑子。
臣年手执黑子,仔细看着眼前的棋局,是个死局,无论他下在何处,黑子都是必死无疑。看了许久,他突然发现一处逆风翻盘的位置,他迅速落棋。
雷炎神君看出棋局骤然变换的局势,他已然从攻方,变为了守方。随着白玉子落下,此盘棋局已分胜负,“我输咯。”雷炎神君笑呵呵地收着棋盘上的棋子,“你棋艺见长,一招便将本入末路的黑子起死回生。”
雷炎神君的一句“起死回生”让臣年茅塞顿开,混乱的思绪突然就被厘清,“所以,师父的意思是说,若南衣入死门,方可寻得生路?”
“魔神之力若能成功脱离她身,她当然可凤凰涅槃,但若脱不了身,那结局只能是死。从前拥有魔神之力者皆烟消云散,若她亦如此,怕是会再不能入轮回。”
雷炎神君将手中的棋子扔在一旁,起身抚上那棵木棉花树,接着道:“虽然目前众仙还未商议出解决办法,但我认为,最后恐不能如你所愿。它的力量过于强大,虽魔君早已被封印,但若魔神之力卷土重来,恐怕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如今绝大多数的仙家都对其有意见,认为尽早处置她为好,为师只能尽量帮你寻找留她一命的方法。”雷炎神君拍了拍臣年的肩膀便又离去了。
臣年看着独留在棋盘上的黑子,刚燃起的希望又被雷炎神君的一句话生生浇灭,他浑浑噩噩地回到沈南衣如今住着的翠澜庭
中。
院里的花草茂盛,周围的灵气浓厚,是不是还有几只仙鹤从彩云中飞出,在房顶上稍加停留,后又灵动地扑腾扑腾它的翅膀,鸣叫声响彻院落。
臣年将院中的仙侍统统撤了出去,他静静地站在房门前,努力尝试调整自己的情绪,堆起一张笑脸后,他轻轻敲响了房门,屋内并无人应答。
“南衣,我进来了。”臣年抬起手一挥,房门的禁制被解除掉,他端着一碗香气逼人的白荷花露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沈南衣正窝在被褥中。
臣年将白荷花露放到床边的一个小镂空雕花木架上,轻轻拍了拍沈南衣,“南衣,我给你端来了一碗我亲自煮的白荷花露,这荷花都是我从瑶池里偷偷摘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喝。”
沈南衣蠕动着身体,从被褥中起了身,此时她的情绪已同早晨臣年见她时有了大的不同,她接过臣年递来的碗,上面还飘着一些粉嫩的荷花碎。
沈南衣用调羹搅动一番,隐藏在糖水之中的清香,立马扑进鼻间,“好香啊。”沈南衣笑道。她舀起一勺,喂入嘴里,舌尖接触糖水的一刹那,甜味瞬间充斥在心头。
沈南衣喝完碗中的最后一点,打趣道:“好喝,怎么之前没发现,你做饭这么好吃呢?”
臣年接过沈南衣手中的空碗,轻笑一声,“那我以后日日都给你煮些吃食,仙界有好些凡间没有的灵花异草,我都带来,让你尝尝。”
“你又去偷吗?”
闻言,臣年顿了顿,轻轻敲了下沈南衣的额头,“我师父便是仙界最厉害的炼丹师,我们殿中有各种灵花异草数不胜数,我怎么会去偷?今日这瑶池的荷花,我是看它开得正好,便摘了两朵,日后定会补给他们丹药,我炼制的丹药,在仙界那也是十分抢手的。”
沈南衣看向臣年不说话,就只咧着嘴笑着。臣年便知她如今时什么心思,笑了两声,将沈南衣从床榻上拉了起来,“你还未出去看看吧,我带你出去转转。”
臣年将一旁的鞋袜递给沈南衣后便带着她出了门。
仙界的空气中带有零散的灵气,深吸一口,便可直通肺腑,叫人心旷神怡,身心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