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叔抬起头后,似平时咳嗽清痰般调整着,待到一大滩鲜血被咳吐出,河叔的声音才变得清晰起来。
“献祭官山镇所有十六岁以下的童男童女,方得安息。”
他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就剧烈咳嗽起来,发黑且浓稠的血从他嘴里流到地上,血中夹杂的血块,像肥青虫似的在地上蠕动着向人群爬去,一路裹挟着沾染的尘土变了样。
而河叔,跪着磕起头来,头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而他的额头也因地上散落的尖锐小石子刺破,黑血在他脸上留下数道血痕。
他的视线始终保持着直视,神情呆滞麻木,哪怕已经开始七窍流血。
他弯腰磕头的力道幅度逐渐加大,断裂的脖子不足以支撑头的重量,歪来歪去,他脖颈干薄的皮显得摇摇欲坠的头恐随时会因人皮受不住力而撕裂而落地。
他从额头着地变成了脸正面着地,脸被砸得面目全非,尘土碎石和砸破的皮肉混合在一起,很快便无法辨认面目。
伴随着河叔磕地的声响,围着众人的无头尸首纷纷将手中抱着的头颅放到身后五步之外,断裂整齐处正好稳稳贴地停住。
放好后,他们朝便众人扑去,厮打啃咬起来,出手招招致命。
回击搏命的众人不管如何反击,哪怕夺过插穿他们脚的尖刀拼命回刺数刀,他们也并未受到分毫影响,就像杀不死灭不净的怪物。
很快,活人们便败下阵来,唯余那对母女活着往镇里逃了。
她们不敢回头,自然也不知身后并没有尸体追逐她们。
直到女儿摔倒扑地,她停下脚步去抱她,才余光瞥见身后并无尸体来追,才得以喘息之机。
“阿娘,我两个脚踝都扭了,你快跑!别管我了!带着我你也逃不掉!找到家里所有的钱回你原本的家!快跑啊!”
“不!阿娘永远不会丢下你!”面对去不断拒绝推搡她抱她的手的女儿,她道:“阿娘被拐卖来前,我的爹娘原本就是要将我卖去还赌债的,有馒头的地方才是阿娘的家,你是阿娘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听话!”
女儿不再拒绝她,她吃力的将女儿背起往镇里跑,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背上的女儿时,她与从镇里跑出来的邻里婶子视线相对,她才安心倒下。
晕过去前,她提醒着婶子快跑。
婶子顿觉不妙,她男人也跟着去看山路情况了。她顾不得倒下的母女,当即往前路跑去,然而等她赶到时,映入眼帘的是重叠堆靠的尸山和满地的鲜血,尸山不远处还散落着几十个头颅。
她一眼就瞧见了被压在尸堆里的男人。
混乱的思绪来不及做出决断,脚踝突然传来钻心般的疼痛。
她立即蹲下挽起宽松裤脚查看,只见,脚踝上方三指宽处有个小拇指指甲盖大的血洞,血洞处隐约可见个正在蠕动的蠕虫正在往里面钻。
她幼时种田被水蛭钻过,知道这种钻肉的东西的厉害。可它爬得比水蛭快多了,来不及处理就看不见尾部了。
更可怕的是,她注意到地上还有蠕动的虫子,裹满尘土看不清本貌,看这虫身粗细与伤口大小差不多,她当即意识到就是这东西。
而前方,还有许多这样的沙虫正在朝她蠕动爬行。
她回头往镇子跑,企图回家用对付水蛭的土办法处理,可还没跑出多远,钻入虫的那条腿就逐渐失去知觉,她的头脑也开始发昏,就连控制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力不从心。
瘫躺在地,她绝望地望着天。
最终被蠕动的沙虫爬满她的身体,肆无忌惮地钻入她的皮肉,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厉声哀嚎,生不如死。
很快,身体脱离了她的控制,站了起来,转身朝尸堆走去。
她能看能说能感受,就是无法操控停止,每迈出一步传来的疼痛,都如同她当年产子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