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她也便拔出了自己身后那剑。
仅一袭月光相照,黑甲冰冷如墨一般包裹着一布衣女子,女子挥舞着剑,刀光剑影之间,兵戈相撞发出尖锐而清脆的声音。
侍女在一旁看着这人的战术,此人一招一式之间毫无灵气,却又浑然天成一般,并非凡人。
看来此人当真早与惊不飞勾结,只可惜此人应当只是个弃子。
惊不飞那人能利用江南絮,自然也能利用这人。
想到此,她正准备出手将这人解决,却不想腰侧令牌发烫。
侍女摸着令牌,耳中便听闻到师姐给她的传音,“速来助我,小贼有异。”
师姐的声音隐有虚弱,恐已是强弩之末,侍女只觉心中如擂鼓猛击,冷声道,“速速前去助我师姐!”
她下达了命令,李还之只觉自己犹如身在黑海之中,已不知沉浮了多久。
现如今潮水褪去,李还之便见那柄剑直直冲着她的眉心而来。
她挥剑格挡,虎口一麻,那剑确是被挡了出去。
侍女见剑被挡,只更为凌冽几分,她拿着剑灌输灵力,刹那间剑光四盛。
身前人的身上布满了剑痕,衣衫褴褛之下渗出朵朵血花。
李还之呼吸变得格外得沉重起来,无他,因为她此刻又如同被定格了一般,不能动弹。
侍女拿着剑微垂着眸子看着她,端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她未曾想到这人虽没有修为,却能在黑甲的包围攻势之中存活下来,甚至仅是有一些疲惫,身上却未曾有伤痕。
侍女淡淡开口,“你可知凡人和仙人有何区别?”
李还之死死地盯着她,她没想到自己的死期会来的这么快。
并未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堂,甚至连江湖都没有找到。
就被这无法抗衡的仙人制住,无法动弹地看着刀剑划过自己的脖颈。
“区别就在于,”侍女提着剑放在李还之的脖子上,她的一双眼中毫无波澜,好似杀人已是家常便饭。
“凡人皆是蝼蚁。”
冰凉的剑几乎快要染上肌肤的温度,李还之的血管几乎凝固。
她真真切切第一次领会到了,什么叫做刀下鱼肉。
任她有万般武艺,任她苦学十八年,在这有仙人存在的世界,她也不过是一个能够挣扎几分的蝼蚁罢了。
李还之闭上了眼,心想着自己是让师父失望了。
也不知见到师父时,他会说什么。
“哐当!”
脖颈处微微一痛,丝丝鲜血渗出带着一些酥酥麻麻的痒意,冷风吹过来又麻痹了痛感。
附着着灵气的剑被一颗石子打得碎开,侍女瞪大了眼睛朝着偷袭之处望去,却不想自己身后已经站了一人。
李还之猛地睁眼,便见那夜色之中一双眼亮如星辰。
此刻的他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在这绝望之刻给李还之带来了生还的希望。
只可惜这神的手中沾满了鲜血,赫然已经堕落成魔。
李还之的鼻间满是腥血的味道,眼前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从身后穿过侍女的胸膛,那手中捏着一枚还在跳动着的心脏。
“之之,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如此狼狈了,”惊不飞勾着唇笑了笑。
他骤然松手,血色的心脏就落在李还之的脚前。
恍惚间,李还之甚至还能隔着布鞋感受到那枚心脏的搏起。
惊不飞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将手抽出来,就着侍女的衣袖擦了擦好似沾满了脏污的手。
白玉般的衣衫染上一抹一抹的红。
待擦得差不多了,他才解了李还之身旁的定身咒,“救了你一命,你该如何报答我啊?”
李还之看着他手中还未擦干的血迹,隐隐觉得胃中有些不适。
这么多年来她也不是没有见过血,只是在山中时,她往往也是于老虎狗熊博弈。
骤然见到画面冲击如此之大的杀人手法,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此时的她比方才自己差点儿被杀还要觉得窒息。
惊不飞见她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笑。
事实上他方才已在一旁的树梢上看了许久,只是他没想到李还之还是如此。
一个小小的定身咒就让她毫无办法了。
真是太可怜了。
“来,把这个吃了,”惊不飞从怀里摸出一枚褐色的药丸,也不管李还之同意还是拒绝就往她口中一塞。
李还之忍着呕吐的欲望将药丸咽了下去,缓了许久才开口,“你拿了他们什么东西。”
惊不飞看也不看那地上死不瞑目的侍女一眼,只扶着李还之起身,“哦?”
“你想知道?”
“我拿了……”
他被捂住了嘴,冰凉的手上缭绕着一丝淡淡的酒香。
“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李还之收回手。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只希望这一回能和惊不飞桥归桥路归路。
也不知为什么,从她第一眼见到惊不飞起,就总觉得这人极其麻烦。
惊不飞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你越不想听,我越想告诉你了。”
他发出轻笑,听起来很是恶劣。
“这样子我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