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她瞪他一眼,目光移到他冒着热气的咖啡上,起了坏心思,压低了声音问他,“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你还要喝咖啡来提神吗?”
和在沙滩上一样,他的脸颊唰地就红了,他清清嗓子,向后坐直,“没有,只是随便点的。”
计谋得逞,她愉快地笑出声来,转而和他提起伦敦那家十点才开门的早午餐店,“他们家冰淇凌很好吃的,而且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才没人管你呢,有空我带你去吃。”
他含笑应了,她望着他,心中却在想,这次可不坐那个带沙发椅的情侣座了。
早餐很快端上桌来,泰勒试图要回自己的冰淇凌,但是失败了,只好先专心解决自己的贝果。
这家酒馆虽小,厨师对待食物的认真程度却一点也没少,加热过的贝果里面涂满了黄油,还夹了一片烤西红柿,两条煎得极脆、流着油的烟熏培根和一份软绵绵的黄油扒蛋。随餐送来了刀叉,但泰勒没有那么讲究,擦擦手就把贝果整个抓起来吃,实实在在地咬上一口,面包和培根的香气在口中炸开,高热量的食物搭配让人心生满足,泰勒在心中叹喟,觉得在这里吃早餐的决定做得真是正确——餐厅总是要比食堂好吃的。
食物占了嘴巴的位置,他们也就没有费心去说话,泰勒一边吃贝果,一边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来,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只得出一个结论:实在是冲动!
她还远称不上了解他呢,她想,除了平日里在学校和同学们如何相处之外,她对他算得上一无所知,他有怎样的金钱观、消费观、爱情观,她一概不知。
可是话说回来,怎么才能了解一个人的这些方面,而爱情观又是一种什么东西?
毫无头绪。
冲动啊,泰勒,太冲动了。
即使不去考虑这些复杂的东西,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其实也还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在生存环境中的地位。她在很努力地改善这一点了,但是在这一问题上他们之间仍然存在着巨大的不平等。
总结一下,她还完全没有准备好进入一段这样的关系呢。
但是生活中哪有什么事情是完全准备好了才会发生的?泰勒端起杯子喝一口酸酸甜甜的苹果汁,给自己开导,就连考试都总做不到准备充分了才去参加,而在考试这种事情面前,她连一点犯错或者反悔的余地都没有,至少现在,她还是随时可以选择退出或者结束的。
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不少,恋爱不是一场考试,就算是考试也是开卷考试,遇见问题总有机会翻书找答案的,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好好读题翻书吧。
金钱观和爱情观不好琢磨,不妨从消费观开始,泰勒仔细思考了一阵,觉得消费观的核心不过两点:一个人有多少可支配财产,以及这个人如何支配这些财产。
德拉科有多少可支配财产?泰勒没概念,只知道对她而言很大的开支在他那里大概只是洒洒水,但是该如何量化一下呢?
她将视线从面前的盘子中移到他身上,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的皮大衣,版型和面料看起来都很不错,但以泰勒的阅历,既说不上版型和常见的大衣有什么区别,也说不上面料是什么材质——大衣估价失败。
好吧,再看看别的,他左手戴着一只黑色的手表,仔细观察一下,除了知道它是个机械表外一无所获,既认不出牌子,也看不出档次。
泰勒垂眸,默默为自己的无知点上一根蜡烛。转念一想,又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他穿什么戴什么代表的是马尔福家的财力,而他的可支配财富实际上只有他的零花钱。
这么想着,泰勒又精神起来,零花钱还是有办法估计的。她昨天问他借钱,他听到数额的时候表现出了惊讶,并且看起来没办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所以零花钱的总额一定小于2000加隆。但是有办法借给她那么多,所以也不会比2000加隆少太多。
综上,可以粗略估算一下,他的零花钱或许在1000加隆这个水平。
虽然比她的多了20倍,也想象不出来这么多零花钱不搞投资,不买箱子要怎么花,但至少泰勒对此有个大致的概念了。阶段性胜利,值得庆祝,泰勒吃完最后一口贝果,擦擦手,走到吧台前和看起来很凶的女老板艰难地交流了一分钟,成功要回了自己的香草冰淇凌。
她端着冰淇凌走回他们的小方桌,炫耀似的冲德拉科摇一摇装着冰淇凌的高脚玻璃杯,问他,“你要来点吗?”
他瞅瞅刚吃完的早餐,犹豫。
“来点吧,”她把冰淇凌放到桌子中间,把一个小勺搭到他的盘子边缘,“我要了两个小勺。”
他嘴角扬了起来,拾起了小勺,目光落在淋了巧克力酱的白色冰淇凌上,“我还没在早上吃过冰淇凌呢。”
“放心地吃吧。”她挖去一勺放进嘴里,牙龈被突如其来的低温刺激得生疼,“我们正年轻,没那么容易生病。”
“不会吃坏肚子吗?”他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谨慎地问。
“那就坏吧。”泰勒吞下冰淇凌,冰凉的触感从食道一路滑到胃部,“那样的话,你至少搞清楚了为什么不能在早上吃冰淇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