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妃的臂弯里,世子的眼睛闪烁一下。
林言去了北阆......那样的地方,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父王,母妃。我没有做过那些,也不会到南疆待罪......”
对,不必非要去南疆,事情还可以有别的转机。
淮安王妃总是舍不得自己亲自养大的孩子,淮安王咬死要将世子送去南疆历练,王妃却很相信他的清白似的,一天几次催促着大理寺。
傅正又一次站在熟悉的屏风后面,只是这一次,屏风后面不再是死寂的影。
“那些东西......当真不是王妃送来的?”
“自然不是。”
傅正狐疑地看一眼王妃,心中并不真的信——除了王妃,他想不出还有谁能仔细收集出这样细密又漫长的信息。
他一直晓得世子不是良善人,却不知他是这样的宁杀不放的狠辣。想着看过的东西,再说话时,他的声音便带上冷肃。
“原是如此,只是王妃这些年仔细养育,竟也不知世子为人?”
“在那稳婆出现,说出调换一事之前,我又怎么知道世子不是我的孩子?”这样的谎言并没有引起王妃声音的波动,她甚至冷笑一声,反问道:“你宁可责备一个后院妇人,也不自问大理寺的大人们?”
傅正略一皱眉,实在无法忽略心中的古怪。可是王妃无意继续这个话题,只以一种不悲不喜的调子道:“王爷意欲将世子送往南疆历练。”
“王妃的意思呢?”
“南疆太危险,离京城也太远。可是他到了那里,反而可以活下来。”
屏风上四季不变的花刻印着傅正的疑惑,他以为王妃想要世子伏法,最好借此把他从世子的位置上撸下来。可如今看,她还是对自己养大的孩子心软?
可王妃想的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在大理寺的傅大人少见地心中感慨的时候,她想的还是自己的手眼还伸不到南疆那边。
若是世子在那边又起谋算,或者这一件事又生事端?
而且......言儿还在北阆没回来——现在的那个蠢孩子,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她自己已经在这件事上吃了好大的亏,可不愿意再给自己的孩子留下隐患。
想到这儿,王妃发出一声庆幸的叹息——幸好世子自己不肯去南疆,倒省下她许多忌惮。
而这叹息却使得傅正想起淮安王府里那罪妾的新丧,他沉吟半响,沉声道:“对,他到了那里,即便日后不是世子,也可以保得一条命在。”
王妃闻言,点点头,转而又问到北阆。只是被傅正搪塞过去,于是不怎的多留就告辞离开。
她有点遗憾不能找傅正打听更多关于北阆的事,这样不仅可以安自己的心,也能叫林府的姑娘高兴高兴。
说到这个——
王妃想着许久未见黛玉,儿子请她照拂,她自己也乐意。托大做个亲近的长辈,正赶着年节,也好邀她来府上一叙。
北风紧,王妃拢着衣衫坐进车子,不禁想她当时叫人送去的大氅,有没有在这时给她的孩子裹身?
太后赏的皮子确实是好,但温暖的却不止林言一人。
秦向涛身上挂满冰晶,眼睫毛上生着绒刺样的冰棱。
“谁,谁知道这儿的人......这么排外?”他虽是练家子,但在这样寒凉的地方被兜头浇过,一时也冻的不轻。
林言把大氅给他罩上,两个人疾步往车里赶。只是临行时林言往后瞧,却见着刚才还看不到的地方隐约露着几个过分矮瘦是身影。
“你,你,还有你,留在这儿,查查是谁往我身上泼水。”秦向涛不肯让自己吃亏,林言听着他的吩咐,却也没有阻止。
只是当他说完了,林言又补充一句。
“若是找到,不可私自处罚,先与济舟跟我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