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酒店已经接近十一点,同事们在群里吆喝着出去吃夜宵。
罗杰这回一个人住,他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还在下雨,光是看都感觉一阵湿冷,有人在群里艾特罗杰 ,问他去不去,罗杰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大家多吃一点。”
刚发完,贺松高的信息就来了:“饿不饿?”
罗杰:“不饿。”在飞机上吃了点零食,他现在一点都不饿,只是困,好想睡觉,他这么跟贺松高说了,贺松高说,“晚安。”就没有再回复。
明天上午全员在酒店休整,下午一起去某国际会议中心签署合作协议,罗杰心说这次怎么也得跟去吧,半夜在房间认真地挑选明天的服装搭配。他的衣服有些是自己买的,有些是用置装费和贺松高一起定做的,不过他的定制比较便宜,都是基础款。其中有一套格纹套装他很喜欢,只有在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搭配完自己的,他又问贺松高:“明天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贺松高:“好了。”
“是我给你选的那套吧?”
“嗯。”
真乖。哦不,真听话……也不是,罗杰头顶冒汗,应该是真配合才对!所以他的工作其实也是蛮好做的嘛。
但还是不放心,罗杰说:“明天我帮你看下,在房间等我啊。”
“好。”
这晚睡得特别好,房间很安静,不靠街,几乎没有噪声。他一大早起来,先把自己打理好,又去贺松高的房间帮他打理。
贺松高这次住的房间比较高级,是个花园大跃层,一楼是起居室,卧室在二楼,还有个半开放的空中花园,外面就是莱茵河,能看到有船只慢悠悠地驶过。
罗杰坐在软乎乎的沙发上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今天是个晴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科隆比慕尼黑要温暖一些,太阳正在往上升,暖洋洋的阳光照射下来,驱散了严冬的寒气。
贺松高拿着衣服从花园路过,皱眉说:“你感冒好了?不要在外面吹冷风。”
“我穿了棉袄啊。”一点都不冷,罗杰不愿意动,“你打电话让酒店把早餐送上来吧,我们就在这吃早饭也不错。”
“你倒是自觉。”贺松高冷哼一声,“你手边就是电话,自己打。”
罗杰这才发现沙发旁的矮几上有一台电话,他顺手拿起来,拨给前台,请他们把早餐送上来。
挂完电话,罗杰说:“不知道你要吃什么,我随便点了点。”
“听到了。”贺松高说。
现在还早,不着急,贺松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条毛毯:“把腿盖上。”
“你真好。”罗杰感动地说,“以前都是我照顾你,没想到今天……不,是最近常常被你照顾,我觉得我这个秘书当得好不称职。”
“都一样。”贺松高说。
这真不像总裁会说出来的话。不过,据他混迹的秘书行业而言,老板照顾秘书其实也很常见,毕竟说是上下级,其实更像是亲密伙伴,两人朝夕相处,很容易产生工作以外的关系,例如,床上交流的关系……额,不是,这是偏见!是刻板印象!也有很纯洁的同事关系的,比方说他认识的一个老秘书,最后和老板一家处成了亲戚,逢年过节老板还会去他家拜访,给孩子带些礼物……
汗,罗杰,你现在怎么思想这么不纯洁!怎么能这样侮辱自己,侮辱老板……他擦了把汗,站起来:“早餐还没好吗?我下去看看。”
“急什么?”贺松高在沙发上坐得很安稳,“坐下来,聊聊天。”
“……”罗杰不情不愿地坐下来,“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贺松高说,“你爸妈最近还好吗。”
“?”罗杰看着他,怪莫名的,“挺好的,天天去社区的老年人活动中心,不是打牌就是跳舞,最近还参加了老年合唱团,去隔壁社区义演……你问这个干什么?”以前从不关心我的。
“关心员工是老板的义务吧。”
“得了吧,怎么以前都不关心,现在来关心?”罗杰顿了顿,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要派我来德国常驻吧,我可不要,我会辞职的。”
“你想多了。”贺松高笑,“派你来德国,前提是我也来。”
对哦。罗杰把心放回肚子里:“能不能不要这样吓我。”
“我记得,你家就你一个孩子?”贺松高说,真的像闲话家常那样随意,“你爸妈没有催你结婚生孩子?”
“当然有催。但是我不着急,现在正是打拼事业的时候。”罗杰越说越狐疑,搞什么,难不成他终于要升职了?贺松高有这么好心吗……不对,是有这么信任他的能力吗,“你放心,我短期内肯定不会踏进婚姻的坟墓的,再说了,即使有了家庭,我也不会忽视我的工作啊。”
“哦。”贺松高说,脸上没有除平淡以外的情绪。
罗杰此刻的状态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如坐针毡,“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要开除我?还是要把我调到其他部门去——不会是因为这次出差,我意外发烧,让你觉得我不能再胜任总裁秘书的工作?”
贺松高笑了,为他傻里傻气的发言:“你挺会脑补的,说了我只是关心你。难道我们之间除了工作就不能聊些,其他话题吗。”
“……这样啊。”罗杰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要聊也行,你先跟我说说,你的家庭关系,你是不是跟你家人关系不太好啊?”
“……”贺松高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瞎子都能看出来吧。你一年到头家都很少回,过年也是应付过完春节就赶回公司加班,老实说你也没有那么多工作需要处理吧。”罗杰心直口快地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贺松高,“你别误会,就算关系不好也没关系,以后总会好的……”不是,你到底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啊,罗杰对自己非常无语。
“你误会了。”贺松高倒没有生气,他耐心地解释,“不是关系不好,是我从小就比较独立。我十三岁就一个人出国念书,很少回家,习惯了独居的生活。而且我高中还没毕业就跟家里出了柜,我父母很生气,说要跟我断绝关系,那些年他们不管我,全靠我两个哥哥——但是他们不理解同性恋,总让我去看心理医生,说我因为太早离开家庭,导致心理出现问题,才产生这种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