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听老俩口把那段黑历史说出来才觉得尴尬,有种脱光了在长辈面前跳舞的羞耻。
言波咏讽刺地哼了哼,从电视柜下抽出今天的东海早报,一掌拍到言不浔面前:“你那姐姐怎么回事?”
报纸上,头条照片赫然是一身女装英姿飒爽的言不浔,右下角贴着姜予眠一脸呆滞的大头照以作对比。尽管头条篇幅不短,提供的信息却极为有限,只说姜浩海出具了亲子鉴定证明,但读者想知道的信息却避重就轻,只字不提。
言不浔挑着饭里的米粒,沉吟片刻,简短地将这两天的事说了说,省去诸多细节,也没提自己对姜予眠身份的怀疑。
一来他没有证据;二来,他相信以二老的敏锐,不会看不穿这其中的猫腻,但这些话不应该由身为晚辈的他来说,毕竟这里面还夹着言雪晴,再怎么说,她也是二老亲生的女儿。
随着他最后一个话音落下,言波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重重放下碗筷,哼道:“我倒是不知道,姜浩海这些年愈发能干了,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往家里带,你妈竟然也不阻止。”
“当初就不同意这门亲事,陈丽娟一个寡妇,在那个饥荒年代,独自带大两个儿子,这心性何其强悍。雪晴是个没主见的,耳根子又软,回回被拿捏得死死的。”
提及往事,秦诗盈悔不当初。
“当初为了让她能在那家人面前站稳脚跟,不知道填了多少花销进去,最后闹到两家决裂。我本以为她能自己立起来,没想到她竟如此变本加厉!”
“哼!”言波咏怒道,“那玩意儿是不是她女儿还没搞清楚,就这么上赶着去维护,连亲生儿子都不顾。我看她这妈当的,真是越来越贤良淑德,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婆婆给她封个诰命啥的!”
言不浔默默扒着饭,心说老头儿这嘴皮子越来越厉害了,还封诰命,那陈丽娟可不就是他们老姜家的太后娘娘么。
当年的事,他听秦诗盈说过一些。
言雪晴嫁给姜浩海之前,是有未婚夫的。
72年的时候,国内形势不好,未婚夫从海外回来,要带她出国,没想到路上发生车祸,车毁人亡。所有人都以为言雪晴要消沉一段时间,却不料短短半个月后,她被-干投机倒把的姜浩海迷得五迷三道,非他不嫁。
老俩口觉得姜家并非良配,不同意这门亲事,可言雪晴怀了姜浩海的孩子,实在没办法,只得捏着鼻子认下来。
姜浩海当着言雪晴的面,说不在乎言家的财产,可转头,陈丽娟就用婆婆的身份压她,今天要粮票,明天要收音机,不给就往死里搓磨她。
老俩口舍不得唯一的女儿遭罪,也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对姜家的要求,基本都是有求必应,不料反而养大了姜家人的胃口,不过几年,连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要来打秋风。
最严重的一次,是在79年,国家把市中心的一家国营商店归还给言家。姜家亲戚看上了营业主任的岗位,硬逼着原来的营业主任让位,人家不乐意,陈丽娟就带人上门去闹,结果打死了人。
这事彻底触及了言家的底线,言波咏一怒之下把国内财产都捐了,移居T国。
临走前,本欲让言雪晴和姜浩海离婚,谁知言雪晴对姜浩海爱的深沉,死活不愿意,还要与言家断绝关系。
二老被伤透了心,自此和东海决裂。
“还好没告诉他们,我们言家的根基从解放前起就在T国,国内那些不过是九牛一毛。”秦诗盈后怕地看着言不浔。
言家并非只有一个言波咏,比起同姓而居即可认作亲戚的姜家,言家的底蕴更为深厚,多年经营,在海外的资产可以用商业帝国来形容。
幸好言不浔穿衣打扮一向低调,否则被那贪婪的一家子看出端倪,还不知道要被扒下多少层皮。
“算你有点脑子。”言波咏斜眼睨着外孙,嘴里嫌弃,眼底的骄傲却掩饰不住。
总归是他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这机灵劲儿,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