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听言不浔短促地低笑一声:“你今天的任务,不就是道歉吗?怎么,刚刚我一个字没说,你腰弯得那么勤快,现在不应该更勤快一点吗?”
“你……”
好一会,姜予眠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面容有些狰狞。
不等她开口,言不浔再次讥笑:“别瞪眼,你是二十五岁,不是十五岁,在一群未成年小朋友面前扮娇俏,莫不是抢人家的风头?”
话落,少男少女们看向姜予眠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怨怼。
“我没有。”姜予眠涨红脸皮辩解。
言不浔打住她:“你有没有,谁关心呢?邀请卡是你寄的吧?怎么,我来了,你就是这么招待我的,一桌子的菜没一个我爱吃的,净吃别人的脚臭。你自己闻闻,好吃吗?”
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就都仿佛闻到一股难耐的酸臭。
尤其是张文斌,他屁股着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被皮鞋捂了一天的香港脚正对着姜予眠。
姜予眠:“……”有点想吐。
但这是V3项目的总监,一句话决定她是否有资格进入决赛的人。
她努力憋着气,强颜欢笑道:“你误会了,塌塌米就是这样的……”
“我管你什么他他米你你米。今天的贵客都是华国人吧?不吃中餐吃脚气,就这还想让华国人自掏腰包赞助钱给你,是脚气吃多了,脑子当成脚底板在用吧?”
“哎你!……”
张文斌气急败坏,指着言不浔鼻子准备开骂,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刘总制止。
“算了算了,小言说得也没错。”刘总直白的目光在言不浔身上滴溜溜打转。
谁不喜欢有颜有脾气的小野狼呢。一屋子的人对着他谄媚讨好,终究是落了下乘,反而是言不浔热烈率性,引起了他的注意。
再说,言不浔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另外几个赞助商一琢磨,对啊,是我们掏钱给你,我们是甲方爸爸,凭什么按你们的规矩来?
他们早就有些不满,这一桌子汤汤水水,看着就倒胃口,哪有中餐大鱼大肉显得正式?
言不浔这话简直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刘总当即拍板:“就按小言说的,去给我们准备中餐。”
“不是,这里没有中餐……”
张文斌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其他几个投资商爸爸瞪住。
“我们投资几十万,还抵不过一顿饭钱?”
张文斌拗不过,只好找人换了一间包厢,又打电话给下属,到两公里外的中餐厅打包。
新包厢还是塌塌米,但这次谁也没脱鞋。
言不浔直接坐到飘窗边,朝张文斌招招手:“先来两瓶啤酒。”
这是使唤服务员呢!
张文斌气得想骂人,可几个赞助商都没意见,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知不觉,言不浔从一个奉承巴结人的小玩物,升级成了这群赞助商爸爸们的心尖宠。
不一会,中餐买了回来,酒过几巡,大家都放开了。
刘总带着微熏的醉意,正想去抓言不浔的手,却冷不丁被张文斌抢了先。
张文斌也有些晕乎,大着舌头嚷道:“小言,听说你是第一次来H国,不知道我们的规矩吧?我们这儿,迟到的人得先自罚三杯。”
言不浔慵懒地托着下巴,没接他的话茬。
张文斌面子有些过不去,心里的余怒也还没消,忽然弯腰脱下皮鞋,砰地搁在桌子上。
然后,他开了一瓶香槟,将金黄的酒液一滴不剩地倒在皮鞋里。
“用这个喝,怎么样,小言,我对你大方吧?两千五的皮鞋哟!”
张文斌眼底流转着疯狂的恶意,所有人都是一静。
离得最近的少年忍不住一阵干呕,味道太冲了,张文斌的脚臭完全压过了香槟本身的甜味。
言不浔托着下巴的那只手捂住了鼻子,还是没说话。
张文斌给姜予眠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柔柔道:“弟弟,是这样的,H国很传统,向来讲究上下尊卑。张总监年纪比你大,是你的前辈,他让你做的事,你是不能拒绝的。”
怕言不浔又挑她的刺,她飞快地转向角落里的李吟芳:“你说,是不是?”
“嗯。”李吟芳一直很安静,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颤抖道,“喝吧,你拒绝不了。”
——也不知是劝言不浔,还是想到了她自己的处境。
其他人顺势起哄,数着节拍喊:“喝!喝!喝!”
所有人都觉得言不浔骑虎难下。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要是喝,那这事儿铁定会成为他被羞辱的黑历史,可要是不喝,就是不给张文斌面子。
他一个妄图在决赛拿到名次的练习生,怎么敢不给张文斌面子?
刘总倒是想帮他说好话,可一想到美人被折辱,心底又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
就这样,谁也没开口,心思各异的目光齐齐看向言不浔。
说时迟,那时快,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抱歉,我来晚了。”
苟彧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交给身后的服务员。
再转身,就迎上言不浔促狭又惊喜的笑脸。
“你迟到了,来,自罚三杯。”言不浔指着那一鞋香槟示意。
苟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