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阴影?不存在的!逃亡的那十个月里,言不浔见惯人间冷暖,良心早被狗吃了。
言不浔累坏了,随便闲聊两句,就准备回房睡觉,这时,一段熟悉的音乐在电视里响起来。
“哥,这歌不是、不是……咦?!”阿流惊得从沙发里跳起来。
只见电视屏幕里显示着本周亚洲音乐排行总榜,排名第一的是池书的新曲《暗金色河流》。
这歌上个月发行,上榜即登顶,以势如破竹之势霸榜整整四周,如今,依然不见颓势。
此刻循环播放的歌曲,正是这首。
躁动的旋律伴随着重金属乐器的混响,形成强烈的听觉冲击,让人入耳难忘。相比起来,池书略带沙哑的烟熏嗓,反倒是有些拖后腿了。
静静聆听片刻,阿流突然面目狰狞:“靠!我以为今晚的饭局已经够恶心人了,没想到还有更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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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的一家医院里,手术室门口的红灯,啪的一下熄灭了。
“医生,怎么样了?”李吟芳扶着颤颤巍巍的养母,疾步迎上去。
医生摇摇头,朝她们鞠了个躬:“准备后事吧。”
话音没落,养母已是崩溃大哭,不一会,男人蒙着白布的尸体就被推了出来,她猛扑过去,双腿发软,一头跪在了地上。
李吟芳没有扶她,空洞的双眼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贺鸣行走进医院,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天,为了解决李家的债务,他奔波一天,鞋底都快磨破了,却还是晚了一步。
“这是二十万收据。”他将一张纸条递给李吟芳,“眠眠说,剩下的等决赛结束再给你。决赛你和她组队,怎么表现,你心里有数。”
李吟芳反应迟钝地看着他,好一会才伸手接过收据。
贺鸣行看她这样,心里愈发难受,干巴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节哀。”
说完他转身要走,突然后脑勺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李吟芳的养母目眦欲裂,几下将收据撕烂,砸在他脸上。
“二十万!我老公一条命,在你们眼里就只值二十万!谁稀罕你们的臭钱,拿走,你们这群逼死我老公的凶手,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妈!”李吟芳急忙抱住她,免得她打伤贺鸣行。
养母歇斯底里地挣扎,指甲在李吟芳脖子上挠了几道红杠:“滚!你没资格叫我妈!我和你爸哪点对不起你,十五岁把你领回家,当成亲生女儿培养,可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你逼着你爸去死啊,你还是人吗!!”
“不是的,我没有!”李吟芳拼命摇头,哭得不能自已。
都是为了还债啊!
爸爸的公司本来就不景气,为了扭转亏损,他学人家炒股,谁知股市暴跌,一夜之间资产蒸发几百万。看着爸爸日渐变白的头发,她实在走投无路,才会答应姜予眠的条件。
养母一巴掌拍在她脸上:“你那个眠什么的朋友,和你爸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话里话外逼着你爸爸去死,她才肯帮我们还债,她就是凶手,杀人要偿命!”
用力推开李吟芳,养母又去撕扯贺鸣行:“回去告诉你的眠眠,钱我不要,我只要我老公活过来!她是凶手,我一定会让她坐牢的!”
面对贺鸣行,她可不像对待李吟芳那样留情,几爪子下去,就把贺鸣行脸上挠出血痕。
贺鸣行疼得龇牙裂嘴,火气也被勾了出来,蹭蹭往脑门蹿。
“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老公欠的一屁股高利贷,我已经帮你还了一部分,有本事你别要呀,把钱还我!”
养母闻言,更是火冒三丈:“呸,谁要你的情分,区区二十万,你们逼死了我老公,还好意思扯情分。狗屁情分!”
“大婶,你说话要讲证据!”贺鸣行怒火攻心,“你口口声声说眠眠逼死你老公,我请问你,眠眠哪句话喊他去死?明明是你们歪曲理解,现在人死了,就想赖到眠眠身上,眠眠那么善良,活该被你们讹诈呗!
“说句不该说的,这事和眠眠一点关系没有,要怪就怪你老公,人菜还爱玩,你家欠一屁股高利贷,都是自找的!”
嗄!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养母暴跳起来,揪着他头发往墙上撞。
贺鸣行下意识还手,结果撞翻了推车,李吟芳爸爸破烂的尸体就这样大喇喇地暴露于人前,浸润着污血的眼珠外凸,死不瞑目似地瞪着所有人。
“啊这!”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都吓得不轻,场面登时混乱起来。
而在这一片嘈杂中,李吟芳神情麻木,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医院,任由身后洪水滔天。
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她呆呆地仰头,看向遥远的夜空。
今夜没有星星,即便有,她也知道,那里绝不可能是爸爸的归处。
爸爸没有归处。
是她亲手把爸爸的灵魂,卖给了姜予眠。
“啊——!!”
悔恨的眼泪汹涌而出,李吟芳再也忍不住,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