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菲泉:“……”
踢猫效应,老爷子这辈子算是玩明白了。
一家人仔细检查了言不浔的行李,开车将他送到机场。
下午两点半,言不浔乘出租抵达了即将拆迁的人民商场。
如今东海的变化日新月异,曾经作为地标建筑的人民商场将在半小时后开始拆毁,由于周围是繁华闹市,工程队打算采用新型的爆破方式,在短短两分钟内从内部瓦解这栋十三层高的旧建筑。
对于用炸弹搞拆迁这事儿,许多人还是头回听说,现场提前几天就拉起了警戒线,防止市民靠近出现伤亡,但好奇的市民还是从四面八方赶来,将附近几条街都围得水泄不通。
出租车在几公里外就无法通行,言不浔和苟彧只好带着行李步行。
苟彧好奇地小声嘟囔:“你为什么非要来这?难道十年前找不到的言盏月,十年后就会突然蹦出来吗?”
越靠近施工现场,人声越鼎沸,言不浔的心跳也越剧烈。
他没有回答苟彧的问题,或许是没有听见,也可能根本不想回答,心脏像被大山压着,沉甸甸的。
这段路,足足走了近半小时。
警戒线外被围观人群堵得严严实实,施工现场被防尘布厚厚地包裹起来。备用卡车和消防车停在路边,不少记者扛着摄像机寻找着最佳拍摄地点。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目光看着同一个方向。
戴着安全帽的施工队管事一声令下,地面开始震动,剧烈的轰鸣从大楼深处传来,随即烟尘四起,大楼如同被消除的俄罗斯方块,一层层地坍塌下来。
尽管有防尘布遮挡,黄沙还是逸散出来,人们的视野一下变得模糊。
以爆破的方式拆毁大楼,这是一项新技术,需要严格控制碎裂物飞溅的范围,以免造成人员伤亡。围观群众的心都提了起来,正在直播的记者也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演说。
隔着重重的雾障黄沙,言不浔死死地盯住现场。
在他的前方是如山峦般重叠的人头,防尘布里的景象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他攒紧拳头,用力地连眼眶也慢慢变得通红。
耳畔沸腾的声音消失了,只有比擂鼓还激烈的心跳。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分多钟,完整的大楼彻底倒塌,变成数不清的碎片齑粉。前方静止的人头重新转动起来,人们的惊呼感叹声震耳欲聋。
苟彧扭过头,发现言不浔眼睛圆睁,满脸紫红,已经很久没有呼吸了。
“哥,你干什么,喘气呀。”
严格来说,飞散的粉尘还不如一次沙尘暴来的强烈,被风一吹,很快就消散了,可言不浔如临大敌,仿佛真的要把自己憋死过去。
苟彧吓坏了,使劲摇晃他,见他神情呆滞,连忙撬开他的嘴,口对口给他渡气。
好半晌,悬在喉咙的心跳才渐渐落回实处,言不浔空洞的目光转向苟彧,慢慢恢复生机。
“有……吗?”他嗓音干涩地问。
苟彧:“……”
瞬间,他明白了言不浔非要来这里的理由。
——为了找到言盏月……的尸体。
十年来言不浔寻遍华国,却没有找到关于言盏月的一丝线索。她就像人间蒸发,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听见大楼要拆掉的时候,言不浔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言盏月会不会在失踪那天就死了?尸体就像时常曝出来的新闻那样,被人就地掩埋在了地基里?
尽管知道这不可能,他还是非得亲眼见证不可。
苟彧无声拍抚他的背脊,忽然发现,他那骨子里的强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仿佛一碰就碎的皮。
几粒黄沙落在他的睫毛上,要掉不掉的,衬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可是很明显,他又开始紧张地憋气,苍白的脸色再次变红。
苟彧只好捂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柔声回答:“没有,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