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和月仓仓焦急等待的却尺突然一哆嗦,扯了扯月仓仓的袖子:“仓仓姐,落,落江堂好像来了。”
月仓仓来不及问为什么,当即把他的话转述给屋里马上要起内讧的两人,拉着却尺躲了起来。
屋内两人瞬间偃旗息鼓,把压在舌底的药丸吞了,也一左一右找了两个柜子藏了起来。
不消片刻,门外的月仓仓就看见落江堂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丝毫不顾形象一脚踹开了门大步迈进去,丝毫没发现异常。
却尺泯了泯舌根残留的药味,无声对月仓仓道:“仓仓姐姐好厉害,这药真能让他发现不了我们诶!”
月仓仓朝他一笑,心里却并不轻松。
方才七人缠斗在一处,她护着却尺缩在一边,余光瞥见了陵始和平如故,经对方长话短说的各种暗示,掩护他们从七人眼皮子底下溜走。
路上平如故说落江堂要用禁术复活死去已久之人,若是成功了整个月窟得一起死,要进去把那装着凡人魂魄的留魂灯偷出来。她和却尺守门。
这药丸她每人给了一颗,以备不时之需。只是这东西只能隐匿气息,并不能隐匿身形,她实在忧心,只能一边安抚却尺一边祈祷。
被月仓仓牵肠挂肚的两人被刚刚落江堂踹门那一声响吓得差点三魂出窍,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他们更是面上紧张兮兮、内心疾风骤雨: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我的爹我的娘!不至于吧?!
真和落江堂对上,全须全尾脱身的几率等同于零啊!!
幸好,落江堂进了这间屋之后并未多作停留,而是径直走到一幅画前,灵力打开了画内空间的通道,急匆匆走了进去。
陵始与平如故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化作两道流光跟了进去。
停在落江堂身后时平如故还抽空瞪了陵始一眼:这幅画方才是你检查的吧?!
陵始先是心虚地错开目光,随后又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这是人家的地儿,我怎么知道他画里还藏了个屋子?!
两道流光在落江堂身后虚虚贴着,随着他入了画,之后便感觉到与月仓仓的联系断了——确切而言,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断了。
两人心下一惊。
落江堂直奔博古架而去,在将要靠近时又放缓了脚步,走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自己走路带起的风刮下什么。
身后的两道流光偷偷挪开,循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博古架边缘处的一盏天青色小灯,灯内闪动着藤黄色的微光。
陵始和平如故对视一眼,后者向后落地恢复人身:“落江堂,我来取你的命了。”
落江堂看过那盏留魂灯,转身时眼里的怅然还未散尽,看向平如故的目光阴冷而诡异:“你怎么进来的?”
在他注意力被平如故吸引的一瞬间,陵始复制一个假货替代了原来那盏留魂灯,回头看了一眼。
平如故和落江堂赤手相搏,还抽空给陵始传了个音:“先走!不必管……”
“好嘞!”陵始果断趁着混乱溜之大吉。
从画中出来,他生怕被落江堂追上,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月仓仓原本还在一旁躲着,见人出来,闪身上前一把扶住,才让人不至于被门槛绊倒摔个一嘴泥。
却尺上前询问:“怎么样?拿到手了吗?”
陵始站稳,理了理弄乱的头发,点了点头。
月仓仓往后看了一眼,蹙眉问:“平如故呢?你们怎么没一起出来?”
陵始头发也不理了,抓着她的肩膀疯狂摇:“快传音给戚鹤将!我们绝对不是落江堂的对手!”
月仓仓被他摇得头上珠钗叮当相撞,所幸他很快就松了手。她拍了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在七人的联系中道:“先甩掉帝摘月,平如故出事了。”
……
沉默总是震耳欲聋。
月仓仓蹙眉,产生了一个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怀疑:自己灵力不够。好在,很快她就听到了帝扶月的回音。
好消息,有回音了;坏消息,她说:“甩不掉。”
***
戚鹤将迟迟没有动作,帝摘月一直笑吟吟的,开口道:“戚小公子,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供你斟酌考虑。”
现在所有人都在帝摘月的眼皮子底下,想要绕到他身后偷袭成功的几率为零。
戚鹤将想到的所有正面相击的招数都有被避过去或者让鸯未眠挡招的可能,他不愿意冒这个险。
自封灵脉绝无可能,但他也不能让鸯未眠受伤。
帝摘月封了鸯未眠的灵脉,想要鸯未眠自己脱身更是无稽之谈。
怎么办?
戚鹤将心思千回百转,最后抬眼,看向了帝摘月。
“戚小公子考虑好……”他话未说完,眼前就亮起了一阵翠绿色的剑芒。
所有人都没想到戚鹤将会突然发难,眼看碧落近在咫尺,帝摘月本能要避,却发现剑尖所指不是自己、而是鸯未眠。
?!
戚鹤将他疯了么?!
惊愕一瞬,帝摘月再想带着鸯未眠躲开是绝无可能,他果断选择调转身位替鸯未眠挨下这一剑。
趁他吃痛的间隙,帝扶月和帝离月一左一右拖住了他,戚鹤将则一把将鸯未眠捞入怀中。
明明一直在眼前,可感受到怀中的体温时,失而复得的喜悦依旧如巨浪一般淹没了戚鹤将内心的天空。
若非时间地点不对,他简直想按着鸯未眠的后脑,在对方唇齿之间都灌满自己的气息。
这是一场明明十拿九稳却依旧让他提心吊胆的豪赌。
千年前帝摘月杀了鸯未眠,却又留下了他的神魂、还在之后给了戚鹤将往生阵,加之陵始先前的推断,戚鹤将料想帝摘月不会让鸯未眠死,甚至会为了保下他的命不计代价,所以才会突然出剑、直指鸯未眠命门。
当然,他还留了后手,出的剑是碧落。如果这个九分逻辑一分猜的推断错了,碧落也会在最后一刻停下,不会伤到鸯未眠分毫。
思绪收回,他抬手接住碧落,看了扔剑过来的鸯九一眼,对方已经同帝扶月二人一起缠住了帝摘月。
他收回目光,解了鸯未眠被封住的灵脉,道:“月仓仓那边出了点事,我们先走。”
鸯未眠往打斗的四人那边看了一眼,道:“好。”
两人抬脚离开。
路上,戚鹤将握着鸯未眠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放心,他们能应付得来。”
鸯未眠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朝他笑。
两人避着撞见人,一路疾行到落江堂屋前,远远便瞧见月仓仓带着却尺在向自己招手,旁边还有一个陵始,看样子多半也是在望着这边。
路上月仓仓已经通过传音把事情的始末告知了戚鹤将和鸯未眠,戚鹤将抬脚就要往屋里冲,陵始一把拉住他:“鹤、鹤将啊,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戚鹤将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但不是你们说要来救人的吗?”
陵始道:“是要你们来救人,但不能这么直接冲进去啊,那不是送死吗?”
“你就这么确定我打不过他?”
“万一呢。而且我有一个不需要正面和他对上的办法,还比你去打他打赢了效果更好。”
戚鹤将挑眉,作出一幅“你说说看”的样子。
陵始朝他摊手:“借我点灵力。……多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