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为了自己犯的错负责的。
就比如现在,闻一鸣炖着粥,一手拿着刚问的菜谱看,简单的菜式也不麻烦,但是要做到适合病人又是另一门学问,这份来自诸隼和默多克不那么贴心的答案好歹还是传递到了。
香气从锅中传出。
闻一鸣听见了楼梯旁的脚步声,他回头看见应昭。
不奇怪,应昭什么时候听话过。
他不自觉揉了揉干涩的眼角,压下那股微弱的不适。
“怎么了?”
应昭脸色很差,“燕肃呢?”
天街这边很少有人来,哪怕是燕肃也不例外,就好像一个两人闭口不提的地方,依照契约来了,又因为忙碌从不停留。
“你找他什么事?”闻一鸣问道。
应昭拉上窗帘,因为没有光这里陷入阴郁,他坐在吧台前自顾自拿了杯子往里加冰。
“你不知道吗?”他勾起笑,又很快扯平嘴角,“你知道的吧,林家。”
林家的事本来就是闻家和教父那边的吞并对象,闻一鸣当然知道。林家主母无力回天,哪怕那份奇迹之花到了林佑善手上,这一切也无法挽回,那处心积虑坐镇谋害的幕后人怎么会心慈手软。老人无力,新人无用,庞然大物即将死去,这对所有家族来说都是一场狂欢,一场腐食动物的饕餮盛宴。
应家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闻一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关心?但那是应昭自己的事,放任?万般心思,好像只能这样。
“啊……”他从洪流中回神,脸上牵扯起虚假的笑意,“我知道啊。”
“别笑,难看死了。”
闻一鸣挑眉,不笑了,也不管这人骂他了。
他安安静静的搅合煮开的沸水,黑米在里面翻滚。
应昭自找没趣,随便拆了瓶酒往冰杯里倒。
“你确定要喝?”闻一鸣背对着应昭,却对他的举动了然于心。
“多管闲事。”也不知在烦躁什么,应昭喝得又快又急。一杯冰酒见了底。
那些阴暗的,不可见光的东西从墙壁上剥落,应昭瞳孔一缩,角落里蹲着人型生物吓他一跳,红色的斑点在眼前扭曲,眩晕和呕吐感在脑海翻滚。
“你也看见了对吗?”闻一鸣不自觉地笑了,“应昭,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看,多么卑劣啊。
纵然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无法说服应昭,他咬紧牙,又往杯子里倒满。
不知道在负气什么。
闻一鸣抢了他的杯子,从包里拿了两个注射器,抽取了药剂的液体,然后将空气排出。他力气很大,攥着应昭的胳膊将药剂注射进去,又在自己身上做了同样的事情。
他没多说什么,将手机解锁,推到应昭面前。
五分钟之前闻一鸣联系了燕肃,并且告诉他半个小时之后来天街。
“阻断剂。”手上的针孔被血小板粘合,他又指了指手机,“燕肃。”
就好像在问这样够了吗。
应昭试着活动僵硬的手指,他平复怒气。
阻断剂,医药专用,屏蔽因契产生的精神交合,因生产成本极高,从没成为过通用药剂,应昭看着手上的针孔,若有所思。
到底还是闻一鸣先开了口。
“哎呀……”剑拔弩张好似不存在,闻一鸣懒洋洋地说:“你呢,想要什么就提,这几天你就当我不存在。”
“想要什么?”应昭失笑,“闻家?”
“不要乱说。”闻一鸣往锅里丢几块冰糖,盖上用小火蒸,“我不过是个棋子,手里几斤几两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