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幻觉,一切如阴沟老鼠。
在这样风雨变色,红月高照的天下,一切其实都不那么清楚。暴雨倾盆,树梢那些鬼影嘶吼着,被雨水纠缠所以愈发凝实。
“你刹车呢?!”闻一鸣黑着个脸,说完就被吞进去的风呛到,颠簸的车带来的失重感让人晕厥,就像游乐园碰碰车那般刺激。
撞上那些黑漆漆的东西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实感,更多的是炸开的水雾在车窗前留下痕迹,糟糕的只有聂小六见人创人,见鬼创鬼的车技。哪怕外面的景象有多么虚幻,车轱辘碾过的地皮总不会是假的。陡坡无数,这车也颠得跟煮沸的饺子汤似的。
“什么——”聂小六玩着方向盘,在风声和雷雨声中大声询问,“擦车?什么擦车?!早上出门刚擦过!”
很可惜闻一鸣也快聋了,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无奈地闭了嘴,免得再被呛。
窗外洪水滔天,说不清是什么颜色的泥巴里混了血水,在窗外翻滚着,离闻一鸣只有一步之遥,里面真真假假,跟雾气没什么区别。
如果你探头,可能会有树枝打到你的脸,或者是碎石头迎面痛击,不论是哪个都会让你脸上开个大洞,更甚能直接把脑袋勾下来。
并不是实质性的怪物,却包藏祸心。
这也是哪怕再强的天文探测员也不会小觑每一次危险的原因。大家都是人,免不了血肉之灾。
闻一鸣总觉得耳边有个声音。
然而这并不应当,目光所至的雷雨清晰可见却没有一点声音,反而是若有若无的哭声恍若悲鸣。
他有些不耐烦,却无力抵抗精神上的疲弱。
不知过了多久。
“醒醒……”有人推搡着他。
闻一鸣惊醒,映入眼帘的是里睢子那张阳光开朗的笑脸,此时正试图往他嘴里灌水,就是漏了半瓶子在衣服上,胸前一块都黏答答地贴在皮肤上。
有点恶心,他面露难色。
“你……离我远点。”
“哎哟哎哟终于醒了。”里睢子可不管这些,转头对着车外面搭了个小板凳处理食材的聂小六说:“我就说你小子的黑车坐不得,看把这小子折腾得脸色都白了,跟死人似的……”
聂小六悻悻地抬起头打了个招呼,手里拿着一堆难处理的东西。
“好好说话。”没等里睢子发表高谈阔论,诸隼走了过来,瞪了他一眼,又对着聂小六说:“还有你,不想晚上吃到脏东西就处理干净些。”
聂小六忙不迭低下头专心做事,还不忘踢了里睢子一脚。
于是这俩不靠谱的暗地里掐架去了。
“精神还好吗?”诸隼将手里的熏香塞给闻一鸣,那是特制的安神香,原材料在污染区内随处可见,唯一的条件是只有治愈师才能手搓罢了。
但他来的重点却不是这个。
“应昭在里面,还没醒。”诸隼指了指白色的塔形建筑,“这里是R57集市,白塔里面虽然安全,但是污染依旧是个大问题,他那管药剂具体有什么作用暂时还不知道。”
“你也知道进了中度污染区就没有回头路,加上如果让他暴露在空气中不知道会不会在梦里就出事,带人直接穿过红月博物馆和赤色剧院无疑是下下策。”
“我没事,谢谢诸隼哥。”闻一鸣瞥了眼周围,门和灯的用处相似,蓝色的薄膜外雾气升腾,白塔在最中心的位置,作为门的支柱,他冷静地说道:“……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