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着雪芽平稳的心跳声,任卷舒慢慢闭上眼。朱又玄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出现在这,碎玉也在这。
他是在这等着她的。
“阿姐,我可能护不住老朱了。”她声音很小,尽量平稳着语气,又将人抱的更紧。
在她后背轻拍的手顿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安德城跟朱又玄脱不了干系,害了人,燕辞归和同其尘不可能放任他继续留在世间。非要护住他,便破了规矩,人们对妖的意见原本就大。
言一师姐以命相抵,才让他们知道妖也有善恶之分,捉妖的道士自此后,只捉恶妖。
眼泪顺着眼角留下,雪芽嘴唇翁动,半晌才道:“做错了,便是错了,护不住,我们好好送他一程。”
任卷舒埋在她怀里,泪水一点点浸湿着衣服,默了良久,才颤颤的“嗯”了一声。
这黑夜太过漫长了。
“凉飕飕的。”燕辞归独语,抱着胳膊搓了搓,转过身换了个方向,眼前那白骨灯看的心里更凉。他坐起身,翻找出一块破布将它盖住,又摸了摸心脏,这才舒服不少。
实在没有睡意,燕辞归张望着走出山洞,心里泛起嘀咕,为何不将他们安置在茅草屋内?
直愣愣的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乌桕树下坐着一人,手里捻着白棋,思索了半天也没见他落子。
石桌旁围着四个石凳,燕辞归没有过多思考,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若不仔细看,很难在夜里分辨出朱又玄那抹黑色身影。
自弈?上次见自己与自己下棋的还是雪芽,燕辞归转念一想,好像又明白了什么,两人放在一起,方能对弈。
卷儿姐和雪芽并无动作,但愿朱又玄与安德城没有干系,不然可就太难办了。
单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喜好下棋之人,燕辞归瞥嘴思忖片刻,倒像随时随地能开山劈石一般。若是他一掌下去,估计这石桌直接劈成两半。
一子落,朱又玄伸出手臂,趁持子间隙,余光向后瞄了一眼,随后两指夹棋子,如无其事的看向棋盘。
杵着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他心里冷哼一声,都是群唯利是图的人罢了,这长留山说到头来,也是一样的货色。
指尖传出轻微的响声,朱又玄稍稍松了些力气,黑棋子上裂开条缝隙。
“好雅致,朱兄这么晚了,还在精进棋艺?”燕辞归乐呵呵的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
朱又玄没抬眼,也没搭话,将那颗裂开的棋子落下。
燕辞归轻咳两声,对他的反应到是见怪不怪,毕竟他跟卷儿姐说话时,都拉着张脸,还指望现在能笑脸相迎?
关于妖的处置,长留山向来是最公正的,甚至立了一条门规,‘妖有善恶之分,错杀好妖者,杖责、罚拜、?跪香,若再犯则逐出师门。乱杀好妖者,抽取慧根,逐出师门,痴傻一生。’
敢说当今天下各修仙门派中,极少有人能做到这样。
也不知道,他对长留山的怨气从何而来?
“你是卷儿姐的朋友,便是我燕辞归的朋友,一人下棋,总归少些风趣,不如我陪你来一局。”他笑呵呵说着,手已伸到棋笥边。
未曾想朱又玄指尖一转,棋笥“嗖”的撤道一旁,他伸手抓了个空,尴尬的捻了捻手指。
这人,粗鲁,没礼貌。
“你给我离她们远点。”朱又玄斜睨他一眼,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长留山想的什么,真没想到还派了个狗皮膏盯着。”
狗皮膏药?燕辞归低头看了看自己,心道:“靠!说我呢!”
他还没等开口,又听朱又玄道:“就算小卷儿答应了你们那狗屁掌门,我也会让她反悔,至于你,我尚且留你一命,自己识趣点,有多远滚多远,最好滚回你们长留山。要不然,别怪我下手没个轻重。”
此番话一出,全都云里雾里了,燕辞归瞬间噤声,先不说朱又玄与卷儿姐她们的过往,但,他怎么也认识净影掌门?
还是说,此次找碎玉这件事并不简单?
这个净影道长什么都不交代,还有他那木头师兄也是,又什么都不问清楚。
燕辞归一脚踩在板凳上,给自己打足了气,硬气道:“可真有意思,我客气客气,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不就是与卷儿姐她们多认识几年,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我们一起闯荡的这些日子,是你能比的?还在这威胁上我了?”
没有灵久在旁边应和,这吵架都吵的少点东西,总感觉气势上不去。
还是感觉攻击力不强,燕辞归继续道:“卷儿姐和雪芽,也就是念在旧情上才没有动手。你要想拿情谊压过一头,我告诉你,我们这一路是你比不了的,不只是我,还有同其尘和灵久,你都比不了,你个害人的恶妖,你才离她们远一……”
话还没说完,便被面前的法力定住。
朱又玄伸手抵在他面前,掌心微微法力,道道波动在黑光中泛起涟漪,“是吗?那你就好好给我看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