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缓缓睁开眼,眼神迷离,呆愣半天才缓缓转头,打量着四周。
怪不得吞了她妖丹还能没事,原来是半妖。
任卷舒依着门框,没出声,静静地等他看过来。
同其尘对上她的视线,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惊讶。随后,疑惑渐渐盖过惊讶,静静看了良久,也没有要说话迹象。
一分一秒过去,对视的时间逐渐拉长。同其尘就直勾勾地看着,目光不加遮掩地落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嘴角的笑意落下,险些被他看的败下阵来。
“醒了。”任卷舒说着,起身走上前。
同其尘的视线随着她移动,也不说话,像是呆傻了一样。
“傻了?”任卷舒道,“也没伤到脑袋啊?”
同其尘还是没开口。
走近一瞧,才发现他在发抖,任卷舒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山洞内并不暖和,他身下的玉石床更是极寒,但有利于疗伤。
山罔也不给他盖件衣服,人都冻傻了。
任卷舒坐在床上,同其尘还是没动作,这要是之前,他早就像个蚂蚱似的,‘唰’地窜出两米,再指着她道:“你!不合规矩!”
现在却跟个傻子一样,就知道盯着她。
她伸手扯过一旁的内衬,想着给他盖件衣服,手指不小心蹭到手臂。同其尘却像惊弓之鸟,抓着衣服按在身上,一脸惊慌地看着她。
任卷舒笑道:“嗯?你这反应时间太长了吧?”
刚才触碰的那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是真的。“你……”嘴里的话吐出一个字,他又急忙拉扯衣服想要穿上,肩膀下的伤口撕扯,胳膊也使不上力气,自己闷头捣鼓了半天,也就穿进一个袖子。
任卷舒抿嘴憋了半天,实在没忍住笑了两声,伸手抓过衣角,帮他穿进另一只衣袖。
衣服松松垮垮地倒穿着,可能是急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脸上也多了些血色。
任卷舒逗他,“同其尘,衣服穿成这样,不合规矩吧?”
同其尘别开脸,不再看她,又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尽量显得规矩一些,低声道:“情况不同,受伤了,你又在这。”
“就是啊,情况不同嘛,要不然你起来,再将衣服穿得板正一些。”任卷舒浅笑道:“我都看半天了,有啥见外的,不能坏了你的形象嘛。”
同其尘咬紧牙关,半天没说话,也不看她。任卷舒憋着笑,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将她教育了一遍。
“这是哪?你们没事吧?灵久呢?”
任卷舒指着四周,开口道:“很明显,这是个山洞,灵久也没事。”
同其尘偏着头,轻轻点了下,还是不肯转过来看她,手上又紧紧攥着衣服。
见此情形,任卷舒盘腿到床上,撑着头看他,“哎,同其尘,你这个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这床榻怎能一起坐?向来都是夫妻才能这般,此事……太不合规矩。同其尘憋了半晌,只憋出三个字,“你下去。”
任卷舒笑道:“我总不能坐到地上吧?”
他想了下,确实也不合规矩,便岔开话题,“村名祭拜的山神是只猪妖。”
任卷舒刚想说话,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猪妖,看来是说我呢。”
还没等转过头,手腕被一把抓住,她整个人被拽到后面,半倒在床上。同其尘撑着身子挡在她面前,一手费力地扯过青纹剑,撑着床的手抖个不停。
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背影,任卷舒愣住,心口又生出异样,伸手将他松松垮垮地内衬拽住,这样看起来,不至于显得太狼狈。
同其尘不说话,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见两人这幅样子,朱又玄撇嘴笑了下,“看来她没和你说啊?”
同其尘冷声道:“说什么?”
朱又玄眉头轻挑,“自己问她啊,我一个心狠手辣的猪妖,你问我?”
同其尘没说话,暗暗握紧手中的青纹剑。
“少在这添乱。”任卷舒坐起身,蹙眉看他,“你怎么过来了?”
朱又玄捏着一个小药瓶,往前递了递,“来送药。”
看着身后递出的手,同其尘听她气势道:“丢过来。”
“饭快做好了,一会儿,自己出来吃。”说罢,朱又玄又瞟了两人一眼,转身向外走,反手将药瓶丢过去。
一丢一接,两人配合得极好,他丢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她。应该是认识,而且认识了很长时间。同其尘看向她手里的小瓶子,又收回目光,尽力坐好。
任卷舒将内衬在他背后系好,起身坐在他面前时,同其尘耳朵已经红透了。回想了一下,不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错了。
她打开药瓶递到他面前,“伸手。”
平日里,若是旁人了给的药,多少也要检查一下,现在却让他直接吃,任卷舒很信任那个人。同其尘伸出手,不情愿地吃了两个小药丸。
“他是猪妖?安德城里,人们说的那个猪妖?”
任卷舒点了点头。
同其尘低头道:“那你们、你们很熟?”
“师出同门,能不熟吗?”任卷舒将小药瓶塞到他怀里,“他是我师…弟?师哥?”
按拜师的先后顺序,朱又玄是最早被师父带回去的,按理说应该是她和雪芽的师兄。但,雪芽先修成的人形,他也管雪芽叫阿姐。
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和朱又玄向来是直呼其名,心情好了,或许喊他两声‘老朱’。
任卷舒摆了摆手,“先不论谁大谁小了,反正师出同门。”
“他……”同其尘顿了下,又觉得直接说那人,不太好,思索良久才开口,“这两天,安德城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跟你讲一下。”
“我都知道了。”
同其尘抬头看她,“你都知道了?”
任卷舒嗯了声,随口扯了句,“灵久都说了。”
怕灵久说不清楚,但是再说一遍,也不合适,同其尘点点头,问道:“安德城里的人说,早年有邪物缠着他们,是不是、是不是他做的?”
任卷舒道:“嗯,是他做的,你猜得挺准。”
同其尘低声道:“将他降服,就不用担心城内的人们了。”
“嗯。”任卷舒看他,几缕头发凌乱着垂下,脸上尽显病态。这个样子都是他们害的,心里还记挂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