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从医疗箱拿出一盒创口贴,在其中没有拆封的一片上面,写着一句简单的话,其实就是一个单词,讥讽的味道浓厚地透出来:
[室友?]
我擦亮一根火柴将其点燃,火光照亮我冷漠的眼。
呸,你也就配得个室友的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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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哪里找费佳,他那首dinner在练习阶段没少折磨我。我一度怀疑我玩枪震伤了自己的耳膜,其实是潜意识里逃避的表现。那段时间他甚至暂停了练习,直到我养好伤,问他有什么特殊的折磨我的理由吗,费佳慢吞吞地表示:
“这是你欠我的。”
他咬字的时候十分用力,仿佛知道我不知道的事。
他接着又会和蔼可亲地发表一些病娇发言,什么出轨不要紧,他最多把奸夫活埋在雪下(我:?),再罚我睡一个星期书房。但是背叛他和我们共同的理想......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威胁。
找到他的时候,费佳的最后一曲大提琴独奏接近尾声。
我在隔壁的水吧点了两杯柠檬汁,过了两三分钟演出结束,他走过来替自己要了一杯。我说:“诶呀,你怎么这么不自信。”
他意思意思和我碰了一下杯,同样的柠檬水溅进我的杯子里,融为一体,生怕我收买了水吧的主人给他下毒:
“反正你也不会分给我。只会说这杯是你的,另一杯也是你的。”
这是句实话。
同归于尽是一回事,礼貌是另一回事,我拥抱了他一次,接受了他在我面颊上的吻。好不容易走完三次贴面礼的流程,我说:“好久不见,费佳。”
费佳和气地说:“我以为你今晚忙得很,不会有空来见我。话说回来,你不是去当女同了吗?”
他听起来像一个捉奸的前夫。
以为我出轨的对象是闺蜜。
后来发现不止是闺蜜。
不对,前夫有什么捉奸的资格。
我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我周末休息,不当女同。”
“还没有祝你生日快乐。”
他把一枚缎盒顺着桌面滑过来。我嘴上说这多不好意思,撕开包装纸,盒子里躺着一枚U盘。我委婉道:
“现在小电影看起来非常方便,你没有必要专门下载下来送给我。”
费佳低笑一声:“我怎么发现你装傻的本领比以前强好多。”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隔着手包,我将枪口抵在他的腹部。费佳今天穿燕尾服,里衣浆洗得雪白又挺括,真的溅上了血少说要花两百块干洗费,“晶子的小说,是你偷走发表在报纸上的吧。”
我不到十四岁的时候,在军方的监禁机构认识了与谢野晶子。她那时心如死灰,虚弱到要坐轮椅。第一次见面她让我滚,第二次她说她愿意被摘走自己的异能,我说今天不行,我要做暑假作业。
暑假作业是永远写不完的,她最后忍无可忍地表示:“把你的作文本拿过来,我替你写。”
到最后其实是由她口述,我执笔写下了这个故事,毕竟她虚弱到拿笔的力气都没有。
“后来,你在我的日记本里见到了夹着的旧稿纸。你不一定确认作者是她,但你不介意截取合适的段落用一用,顺便把侦探社也拉进这摊浑水。”
费佳抄走的其实是中间部分的故事。
我印象很深刻,晶子的口述少说有三百多字对天皇的辱骂,然后才展开故事,讲一对战争年代的兄弟姐妹。
在小金的兄弟战死后几年,他们的国家发生了第二次战争。这一次小金志愿入伍,成为了一名军舰上服役的护士。究竟是因为兄弟死去的痛苦被淡忘,又或者少女被军国主义洗脑,故事之外的人不得而知。
这是一次不正义的战争,小金的国家对别国财富和土地的掠夺失败了。战败的那天,在小金人生的最后时刻,战斗机即将炸毁她所在的军舰,小金崩溃地打出旗语,表示船上还有活着的人。
战斗机的飞行员置之不理。
她最后抱着代表[欢迎回家]的旗,连同军舰一起被击沉。
晶子所写的,就是这样一个既虚无又讽刺的故事。
我曾经问过她原因,她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想把女主角写死。她同时问我:小金的结局是她咎由自取吗?
我的心情复杂。
说到底她的悲剧,怎么会只是由一支钢笔造成的。
费佳叹了口气,说真是一个蠢女人的故事。
“你有这样的想法,”我看着他的眼睛,“还奇怪我为什么离开你,你的秘密结社,和你那个可爱的拯救全人类的计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