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宰:“……?”
分配空间完毕,首领织就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卧室,晚安也没有说就关上了房门。太宰的笑容消失了,叹了一口气:“你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我怎么会不清楚。与其说站在我面前的是织田作,倒不如说是长大后的ghost。从来没有在他的少年时代萌生过“为什么要杀人”的反抗,从来没有读到一本没有下文的小说,也从来没有遇到会说话会骗人当小说家的猫。他保持着人格上的僵硬与苍白,从少年成长为一个男人。
“这样也好。”太宰低声呢喃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
成为□□地位最高的奴隶,总比成为隔壁世界利用价值最大的底层成员的好。
从那个世界森先生手中偷来的异能开业许可证,在我家发挥了全新的作用。因为它质地坚韧,不易磨损和脏污,被折成了纸盒盛放吃剩的果壳。每一个来我家做客的人都夸我有创意。尤其是太宰吐瓜子壳吐得最得劲。
半夜,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喝水,喝完水熟门熟路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全然忘记了里面现在住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我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绊倒才跌进被子里,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我的肩膀上横着一只结实的手臂,枪口抵在我的喉咙上方压迫着气管。一个沙哑的声音: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趁我卸下防备的时候暗杀我?”
这样一来对方肯主动进厨房也有了合理的解释。警惕性强烈的野兽怎么肯让别人代劳处理入口的东西?席梦思很厚,我并没有受伤,只是摔得有些懵,加之这一幕似曾相识,我下意识回答:
“不,我真正的目的是□□你。”
首领织:“……?”
我的床头放着一只巨大的棕熊玩偶,相册里跟织田作有关的东西都被他翻出来了,少年时期他的闭路电视监控截图也好,后来我们的信件,跟孩子们一起拍的大头贴…零零散散地摊在写字桌上,摆出了一股分析情报的架势。首领织的目光在合照上停留了很久,礼貌地问:
“他们是他培养的下一代杀手吗?”
我:“……”
“我也不太确定,”我老实说,“毕竟孩子们的兴趣爱好太分散了,更新起来也十分迅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目前还没有人想当漫画家,要我说,这是日本最没有前途的职业之一。”
“哦,”首领织说,“那他呢?”
“他目前是一名自由供稿人。”
“这个世界的ghost残废了吗?”红发男子问,蓝眸在窗外路灯的映射下显得冰冷而平静。
我:“……”
我抬起了一只手,慢慢放在了他心脏的位置上。这个过程中他的喉结一直在滚动,显出了明显的不适:“恰恰相反,他只是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意志。”
“我听说他不再杀人了,”首领织道,“难不成是因为他某次出任务的时候撞到了脑袋?”
我:“……?”
除了那一次我和自己异能的巅峰对决,我很久没有听到人这么酣畅淋漓地辱骂自己了。我有些心平气和道:“这也不是什么大缺点呀,就像有些人不喜欢吃茄子一样。”
“你喜欢吗?”
“什么?茄子?”
“不喜欢吃茄子的人,”他在人造城市微光的笼罩下慢吞吞地问我,“你喜欢他那样不吃茄子的人吗?”
“我喜欢织田作,”我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坦率的时刻了,“喜欢吃茄子的,不喜欢吃茄子的,死去的,活着的。意志坚定的,优柔寡断的,大概我都不会讨厌。因为爱就是这样一种蛮不讲理的东西。”
在那一刻他到底想说什么呢?然后最终他也只是放下了枪,慢慢将一只手放到了我的脸颊上,我的呼吸停顿了一下。黑暗中棕熊玩偶的身影像一座小山,他突然僵硬了,肌肉紧绷猛地翻到了床的另一侧,卧倒在地板上,将枪口对准了阳台的方向。
作为对应,一只握着枪的手拂开了悬浮的窗帘,十分有礼貌地推开阳台门说了句打扰了。红发男子一只手拎着一个貌似是出差伴手礼的纸袋:
“我打扰你们了吗?”
他问我,蓝灰色眼睛轻描淡写地盛放着冷酷。
我的冷汗悄无声息地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