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数不清他在君沁耳边说了几声对不起,数不清保证了几次绝不会再玩命送死。但无论几次,每次范遥都是真心诚意,在向君沁保证的同时,也是给自己上了制约。
过了好久,君沁哭累了,看范遥满眼柔情与歉意还有几丝不知所措,终究还是心软,不继续跟他生气。君沁赖进范遥怀里,靠在他肩上,轻轻闭上眼。
「遥。」
「嗯,我在。」
「你是我的东西,谁都不能带走你──」君沁的声音又轻又含糊,要是不仔细听或许还听不明白。
范遥没想过看似欲望极淡的君沁会说出这种话,心里意外几分,正要回答却发现她累的睡过去了,范遥神情柔软深情,低头吻了爱人甜美的双唇,在她耳边留下回应。
「我永远都属于妳,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到妳身边,沁儿,我向妳保证,绝不会让妳等来我的死讯。」
即便君沁可能听不见,范遥还是给了正式的回答与誓言。
看他们应该是吵完了,在稍远边自主回避的白狼慢慢靠过来,轻轻咬了范遥的手。
范遥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惹沁儿生气的。我──确实没什么自觉。教主与大哥也骂过我不少次。」
范遥说着自己苦笑。
白狼低呜了一声,拿头蹭着范遥的手,算是表示了牠并没有在意。
范遥摸着白狼的头,把一样在稍远处自主回避的陵叫过来。
范遥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陵很了解范遥,在范遥开口前便先表态,「主人,属下会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的。属下什么都不知道。还请您放过属下,属下还是很好用的。」
陵撇开关系的同时还不忘表示自己非常有用弃之可惜。
范遥心里咋舌,打消了一度想杀人灭口的想法,叹气后,要陵把这两个月发生的事重点说一说。
要说有什么大事?也只有他们受范遥所托,特别出海一趟去汪洋大海里找赵敏。
陵本来以为在茫茫大海中找一个人会很难找,没想到君沁没用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赵敏。把人救醒后赵敏也奇怪的问过怎么会如此刚好。君沁讲明了她是受范遥所托特别去救她,至于如何找到她则是多亏了范遥所留的「信物」。赵敏一开始没理解,后来在君沁的解释之下,她才想起范遥确实交给过她一个护身符要她随身带着。君沁说那护身符里装有范遥的血,封口碰水即化,在海里有不少动物对血味敏感,请牠们稍微留意一下便很好找,更不用说君沁手边留有范遥的血能做比对。
把赵敏救上船后,先喂十香软筋散的解药,等毒解了后再喂暗部救命药,陵与双子等人再帮赵敏疗伤,赵敏很快就脱离了危险。赵敏惊愕这些人竟如此准备周到。君沁表示这全是范遥的安排,解药也是范遥给的。赵敏对此哑口无言。
回中土后,赵敏自然先派船回去接张无忌等人。君沁将赵敏送回汝阳王府后本想离开,却被赵敏留下做客。
「属下猜赵姑娘原意是想留小姐当人质的。」陵说道。
范遥不意外,「我猜也是。我做了如此周到的安排,最该怀疑凶手是我。然后呢?听你回报的消息是『作客』,还听说给了能自由进出王府的令牌。而且就我沿路来的观察,郡主没有派人监视。」
「是。赵姑娘头几天是留了点监视,但之后就都撤掉了。原因属下问过。赵姑娘说如果真是主人做的,不可能会把弱点送上。」
范遥轻笑,眷恋的看了怀里熟睡的君沁一眼,「郡主果然聪明,很清楚沁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问过她如何看出来的吗?」
「问过。赵姑娘当时看属下简直就像是在看蠢货一样。」陵苦笑,「她说小姐身边放了三个武功不错的护卫,还有一点让她更确定了小姐身分不简单。」
「哪点?」范遥好奇。
「茶。」陵道:「赵姑娘她曾请小姐喝过某款珍贵的茶叶,而小姐喝过后说主人您曾给她过一些,原来是从这里得来的。赵姑娘说那茶叶产量少取得不易,由您所赠,想也知道来源定是王府。让您冒着被发现卧底的危险,特意送了一份回去,可想而知收的人一定无比的重要,备受您疼爱。」
哎呀呀,那茶当真这么稀有阿?大哥也是一喝就发现了。当时他偷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
「那为何沁儿一直留在王府里?」
「这个属下不知,要请您直接问小姐才行。小姐的决定属下从不过问的。」
陵都这么说了,看来是得直接问君沁。范遥看君沁睡的熟,决定不吵她,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起,干脆回汝阳王府去。
陵是有点傻眼的。
主人?听说您对王府里的人来说是叛徒吧?这么光明正大回去好吗?虽然以您现在的外表,王府里没人认的出您就是了。
范遥是光明正大地走了王府正门回去的。当然,他事先让陵确认过汝阳王跟王保保有没有在府内,确定两人都不在才进去。也稍微做了简单的易容。不是怕被发现身分,就觉得他们在会很麻烦罢了。
范遥有自信即便是与他们面对面也不会让他们察觉出异常。有自信归有自信,觉不觉得麻烦是另一回事。
有王府令牌在,门卫自然不敢拦他。就算不认识范遥,他们也认得君沁跟陵。
范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赵敏把君沁安排在自己房间,稍微无言了下,熟门熟路的自己找路,回到了好一段时间没回来的房间。
房里一如既往没有变动。不知道赵敏是作何心态让他房间维持原样。
过了一会便有人来问晚膳想吃什么,范遥不怎么意外。王府里以客为尊,作为主人的三人都不在,自然会来问他们想吃什么。范遥说了随意即可,不过另外吩咐了他们准备甜汤,顺便稍微打听了汝阳王他们去哪了,但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只回了正与义军交战,不知何时能回来。
范遥没再多问。他就只是想确认下这两人的行踪,当然不要回来最好,让他再赖在王府多些天有吃有住多么轻松。陵察觉出范遥的意图,便主动请命去查那两人的行踪,以便主人行事。范遥自然让他去,他现在只想跟君沁温存,不需要多余的人碍事。
陵闪的快,他可不想不长眼的继续待在那阿,要是碍事了可性命难保阿。先走为妙。
当日晚上,君沁睡醒了,两人用过晚餐,喝过甜汤,君沁重新的跟范遥约法三章,让范遥答应不能玩命、不能赌命、一定要活着回来。这些其实也都是张无忌跟杨逍一再跟他说的事,只是范遥向来对自己的事不上心,以重视的人为优先,而且性情阴狠偏激又随心所欲,时常一个激动便将这事抛到脑后了。
即便是知道自己有这些坏毛病,范遥也没法约束自己。所以才说他需要有人抓着缰绳。
范遥并非一直都那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多容易失控与乱来。在他年少时期,阳顶天花了多大的工夫才给这超爱作死的范遥,灌输了一定要听特定人选话的制约条件。缺点便是,只要没被范遥归入在这特定人选的范围内,他什么话都不听,任性至极。想当年,阳顶天跟杨逍常为了他的各种失控之举而感到心累头痛。
范遥慎重答应了这约法三章。
有君沁、张无忌、杨逍三人的共同要求,范遥会尽力执行,虽然是这么想,但范遥很快就发现了一点但书。
他两难,无法作主意,只好唯唯诺诺的向君沁坦白。
「沁儿,刚刚答应妳的事,我有点但书──」
君沁目光一冷,唇一抿,很不高兴,「不能有但书。」
范遥苦笑,放低声调柔软说道:「虽然我认为不太可能,但如果教主想要我的命的话,我很难拒绝。毕竟我犯过教规,早已有罪在身,是死罪。」
君沁皱起柳眉,「你把命交出去了?」
「──对不起。」
「你们明教教主是坏人?会随便叫你去死?」
「教主宅心仁厚,即便是敌人也手下留情。我先前向他请过罪,也被他宽恕了。只是,这也许不是教主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遥?」
「即便教主不怪罪,但若那个槛我过不去,我怕我哪天惹事后,会想以死谢罪啊。」
范遥声音压得很低,拉着君沁的手,低垂着眼,无助自首。
那不是危言耸听。范遥是真的有很高的可能性会这样做。
君沁看出范遥那藏在眼底的无奈无助。她很清楚范遥的本性能乖僻偏激到何种地步。
他对自己的残酷,令人难以置信。
却又如此的惹人怜惜。
「遥,你看我。」
「嗯?」
范遥抬头,神情软绵的注视着自己重要的爱人。
「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好。」
「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
「妳说的都好。」范遥柔软的笑。
君沁轻抚上范遥的脸,目光柔和的注视着他,「遥,你不是有那个『药』吗?我以前向你问过那个药的用处,你不是说是阳教主给你,预防你胡思乱想然后又乱来的『那个药』。」
君沁这么一说,范遥到是想起了确实有这回事,「──那个药,我确实很久没吃过了。」
「我到听你说过你小时候很常吃。」
「幼时年少轻狂不懂事嘛──」
君沁轻笑,「你现在也没有很乖不是吗?墨云跟我讲了一大堆喔。」
范遥喉间发出委屈的咿呜,不敢反驳。他根本想不出反驳。想来想去只挤出了一句狡辩,「至少比那时候好多了。」
君沁眼微瞇,嗔道:「还狡辩?」
「────唔。」范遥认输,「我会吃的。要是遇到那种情况,我会吃的。我答应妳。」
得到一个还算满意的答案,君沁甜甜的笑,轻柔的一吻落在范遥脸颊。范遥轻眨眼,讨好似的柔软笑道:「原谅我了?不生气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君沁娇嗔。
「我才没有占便宜──」范遥委屈。
君沁不信,轻轻睨了他一眼,「你现在手放哪呢?」
范遥笑的纯良又卖乖,「腰。」
「又在做什么呢?」
「解腰带。」范遥涎着脸,毫不害躁。
君沁倒也习惯了范遥能有多厚脸皮。她捧过范遥的脸,看着那百看不厌越看越喜欢的俊美脸孔,甜美问道:「那又想做什么呢?」
范遥笑,凑到君沁唇边偷了个香,将怀念的娇躯轻柔抱起,移步至床边,目光欲望露骨,低哑的嗓音魅惑动人,含情脉脉,「想与妳共度春宵。」
「不要脸。」君沁脸稍红,笑的可人,「我可不想。」
被拒绝,范遥没有任何不满,照样笑得温柔地抱着人躺到床上,放下床幔,同床共枕。
「那至少让我抱着睡一觉嘛,这么久不见了,我想温存──」
范遥毫不客气地向久违地爱人撒娇,死抱着君沁不放。君沁拿他没辙,轻揉他尚未染回黑色地头发,在他眼角边落下轻柔一吻,默许他任性。
范遥自然得寸进尺回送了个甜蜜深情又缠绵的吻。
至于这吻点起多少温度?有没有从亲吻演变成什么更深入的接触?但看这房里一晚无灯也无声,真相是什么尚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