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以为我把笔记写在了课本上,结果却拿到手一本新书?我收回了视线,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面前的计算纸上去。
我顺利把月光花、蒙脱石以及凉血草的八种可能的化和条件都算了一遍。有那么几个瞬间我非常感谢自己记东西如同拍照的记忆力,凉血草的配伍方程很复杂,我们一般不会用一次推导一次,而是直接使用前辈推导过的现成结果,幸亏那张接近对数表的东西我能背到小数点后两位,否则今天可能就别干活了。
突然出现在餐桌上的面包篮、炸鱼和薯条、色拉及大瓶南瓜汁提醒我,午餐的时间已经到了。我收起手边摊开的资料,空出来的长桌立刻被整洁如新的餐盘及刀叉填满。
麦格教授似乎也刚刚批阅完所有的作业,我抬起头的时候,刚巧看到她挥了挥魔杖,让排成队的羊皮纸卷归拢进藤编筐。教授挥散了我们,让大家回各自的长桌吃饭,顺便强调了下午一点半检查所有课程作业的完成情况——魔药学的疥疮药水实验报告、初级变形术阅读笔记、天文课的一份大犬座资料摘录——变形术的材料麦格教授会重点看,下周上课要提交的是修改订正的版本。
我虽然已经写完了前两者,但是鉴于天文学缺课,大犬座的资料摘录我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我震惊于霍格沃茨竟然还有这么严格掐点的学习要求,也为这里教授的博学而感到吃惊——毕竟卡莱尔从来没有抱怨过教授掐点要作业,随时随地来个DDL,也没有讲过,变形学的教授还能兼职其他学科的教学。卡洛琳跑来抓着我回拉文克劳长桌,我有些郁闷,“周三晚上天文课有作业,你们没告诉我啊。”
“你用做吗?”卡洛琳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不是免修天文吗。”
“免修不免考啊。”我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天文学的书你带了吗?”
“那你下午写吧,吃过饭我把书给你,一会儿我来给你讲讲?”卡洛琳对于教别人什么事情这一点总是很热情——包括她从不藏着掖着自己的资源这一点也让人觉得这小姑娘大大咧咧很好相处。
“那我下午给你讲一下魔药处理手法吧。”我喟叹了一声,“你手里那本书是不错,但是你如果严格按照那本书上说的方法处理材料,做药剂的时间会延长很多……”
卡洛琳眼神一亮,一把搂住我的手臂,把整个人的分量都压了过来,“太好了!小佐伊最可爱了!抱住卷王的大腿准没错!”
我整个人被卡洛琳的突然袭击吓得下意识的一哆嗦,一整接近抽筋的肌肉紧张沿着脊椎窜到了后脑勺,大半个脑袋嗡的抽痛了一下。我在心里默默的“啧”了一声,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想回家,关紧大门谁也不见。身边有个经常一惊一乍的小姑娘,让我觉得不习惯——从生理到心理上都是。“本来就答应教你们的嘛。”我努力抽出被卡洛琳抓住的手,为了防止她再像个菟丝子一样突然挂到我身上来弄得我脊背一紧浑身发冷,赶紧招呼了边上的两个男孩子,“诺曼,下午一起吗?”
“当然。”两个男孩子人高腿长,跨过椅背一屁股坐下,开始往餐盘里添吃的。
鲍勃召唤了他自己的猫头鹰,开始尝试给它吃一些鸡胸肉。“书上说,从熟鸡胸肉逐渐过渡到生牛肉,激发猫头鹰对捕食活物的渴望,是一种切实可行的驯养方式。”
“你别老折腾你的宠物,霍格沃茨没有生肉提供。”卡洛琳拿了一份沙拉,又加了两个鸡腿。
我托着腮,检视了一下餐桌上的东西,拿了一份炸鱼条和一份土豆泥。我感觉炸鱼有点挂嗓子,只得把鱼拨拉到一边,连吃了好几口土豆泥,又喝了点南瓜汁。
一群刚刚上完户外课程的高年级生背着书包呼啦啦推开礼堂的大门,带着一股湿漉漉的冷风经过了长桌。被湿冷的空气一刺激,刚刚好起来一点点的偏头痛又蔓延了起来。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想请病假的时候,麦格教授过来拍了拍我的肩,给我递了一个信封,“你的课表。”
“谢谢教授。”我站起来,依然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楚麦格教授的表情。
“好好享受学校的资源,别辜负了你自己。”麦格教授似乎是很满意的看了看我,然后指了指我的餐盘,“当然也要记得多多吃饭,好好睡觉。简说你老是熬夜。”
麦格教授温和的魔力场与我交汇,我浑身洋溢起一种被安抚了的熨帖感,“我会的。”
教授笑了笑,示意我继续用餐,就转头离开了。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新课表很满。
我发现,自己需要和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一起上草药课及魔药课,并且在一年级的魔药课、以及周三周四的晚课时间,到魔药教室找斯内普教授报道。Pomona教授依然欢迎我在周三的下午,去温室一起探讨高阶植物种植和养护的相关知识,她很贴心的备注了:如果你觉得疲惫就请好好休息。
魔咒课、黑魔法防御课、魔法史的安排不变,但是因为变形学的时间冲突,我从下周起,就即将和二年级一起上变形课了。同时,我也要参加周五晚上的魔咒课与变形课的晚课答疑,以及周二晚间的黑魔法防御术答疑课。麦格教授和费力维院长会找我我是一点都不奇怪的,Locky教授也会写批条这件事就很蹊跷,我心知以自己的水平,他还没到对我青眼有加的份儿上。那么,我就有理由怀疑,周二晚上的这一档课程大概率是来自父亲的要求,七转八弯绕了几圈,Locky教授就给我开了小灶。
除此之外,我还要在每个周一的晚饭前找庞弗雷夫人复查随访——暂定一个学期。
这样一来,我每周有四个晚上都在额外加课。魔药和草药课,以及变形术都在越级打怪。周五依然留给我做作业了,但是我同时还要兼顾查尔斯导师布置的任务。一整周的安排中最轻松的就是周四,只有上午下半场的魔法史,以及晚课的魔药学。
但是,这一切对我来说是个莫大的好消息,从很粗糙的层面上来说,如果能够经常和像简一样“成熟懂事”,不一惊一乍的学长学姐们呆在一起,知识结构的迅速补充不提,我个人的情绪上也会好转很多。
我从小的玩伴就是大我九岁的哥哥,我刚懂点事,哥哥就已经成年了。父母虽然在生活上处处关爱,但在讨论正事儿的时候几乎都以成年人的平等姿态来对话,更别提经常与我笔聊的亦师亦友的安东尼治疗师,他在我第二次康复疗程结束后,就再也没把我当成一个宝宝。因此,我几乎没有和同龄人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是什么状态的。来霍格沃茨过集体生活,也算另一个角度的大开眼界了。我知道集体生活是必须的,也是我非常缺少的,但是我就是暂时还适应不了。
把课表收了起来,我克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收拾了心情,开始继续挖土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