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勉强朝九晚五了几天的生活作息,一下子又换成了996,而随着试验的推进和问题的暴露,我和斯内普教授直接无缝切换进了007的高压节奏。
为了确保试验环境的稳定,状态不可控的壁炉被熄灭了。地下室的环境被法阵系统严格控制,设定在了温度20摄氏度,湿度55%的数值上,正负偏差不超过5%。地窖的消杀等级又提升了一个等级,新的空气循环系统飞速上岗,搭载了无尘咒的空气过滤模组也开始了工作。猫头鹰也被禁止进入实验室,最多只能停留在起居室的休息架上。
好在我们还被允许在与实验室一墙之隔的起居室里吃饭、睡觉——不需要和全校师生一起在饭点挤挤挨挨。只是起居室的壁炉熄灭之后,整个空间都显得冷清了一些。地下空间的阴冷丝丝缕缕的挤过砖石的细小开裂,尝试入侵这个他们在过去还未曾占领的空间。
对我来说,身体尚可接受这样的工作环境,但心理上多少觉得有些难受。
于是,我踢走了晚餐菜谱上的红茶,换成了热可可。还报复性的开始撸猫头鹰,所有不在实验室超净间里的时候,我都恨不得随时抱着Pika.——在有了通讯本的技术支持之后,我与查尔斯阁下的通信频率骤减,而部分与查尔斯导师的沟通,也可由他直接转达。猫头鹰都因此胖了一圈。
教授没有评价我的“代偿”行为,甚至不再吐槽我的幼稚与“糟糕的生活习惯”会对工作产生影响。只是,我发现他也不再在晚餐时分喝佐餐葡萄酒——这会影响下半场工作的状态——转而喝起了咖啡。
我们尽量将工作量控制到凌晨两点左右,以便尽量争取大约四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咨询了一下卡伦医生及查尔斯导师的意见后,取消了过去三联用药中的镇静和止血部分,但是消减炎症反应优化循环的普氏三号还在帮助我,拉着我的免疫系统,一起携手扛过这段高压时光。
至于西弗勒斯,他喜欢在临睡前喝一小口冰镇过的烈酒。
不管今天的试验是不是顺利,我都会在那个时刻拉着他,用自己的魔药和他的酒杯碰杯cheers。一般来说,实验不顺利的那些时刻,教授都会一脸严肃,不愿意理睬我的幼稚,甚或有些生气。但总会在我的周旋下开口与我吐槽一番,有时候是压力,有时候是烦躁,还有些时候是课堂上的无名之火一路带到了夜间加班。
我会安慰教授走慢半步没关系,今日先休息,明日才能走得更顺利些。
教授一开始有些惊讶于我的理性,又吃惊于我情绪的异常平静与坦然。
他的惊讶没有错。自从我知道躯体的顽疾得到了修正,焦虑的情绪的确缓解了一些。前些年死磕着工作的进度不敢放松分毫,都源于“可能无法完成”的恐惧。或许有人会提问,“难道你的课题不能由他人接手?”
的确,这世界没有一个佐伊,还会有一个别的“佐贰、佐弎”或者好多个其他人,填补我所做的一切,就像生态系统里的某个生态位,没有蜜蜂授粉,可能就会有蝴蝶来授粉、有小型哺乳动物来授粉。不论如何,会有人接手,并完成这一切。
但是,这从情感上来说还是不同的。归根结底,我还是那种贪婪的人,希望看到自己做出成绩,有所成就,看到这个躯体在世间的投影和存在过的证明,止于至善,达成这一生命周期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总之,普氏族三号的苦辛与那松木和威士忌混在一起的浓烈香气,成为了这段时间里的一个嗅觉标尺。这特别的气味在一些年后,在我回望这段工作周期时,都成了一个相当深刻的回忆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