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冬日,屋内的血腥气还是让人闻着难受。
“也好,那我们先回去,张县令的验尸格目和卷宗应该快送来了。”
能锁定凶手的体型范围,也算是收获。
二人刚刚一回到房,就有人敲响了门。
“李少使,县令让下官给您送验尸格目和卷宗。”
声音是县衙的徐县尉。
李希言立即让他进来。
这案子是他接手的,他肯定已经查出了不少线索。
“快进。”
门被推开,徐县尉拿着一厚叠卷宗走了过来,放在了桌上行了个礼。
“这是罗耀被杀案的所有线索。李少使可还有什么需要的?”
李希言拿起卷宗,随意指了个位置:“你先坐着,我还有事要问你。”
她指的位置就在自己左边。
“是……”徐县尉刚要坐下,却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投射在自己的身上。
他抬起头,和笑得狰狞的容朗对上了视线。
啧!
他咂咂嘴,坐到了对面。
比衙门里的大黄狗还护食。
正在看卷宗的李希言对此毫无所觉,甚至还把看完的格目推到了容朗面前。
“你们查了这么几日就没有进展吗?”
卷宗上只有罗耀的生平。
徐县尉心虚地低下头:“下官当时想着凶手不是那个……王佑年,所以这才疏忽了。”
“刚刚看完现场。凶手故意穿了一双七寸的鞋子,掩饰自己的足印。”
“七寸?这么小的鞋子,是姑娘穿的鞋吧?”
“是与不是不重要。一条线索,今晚,王……”李希言转了个弯,“我们会确定凶手大致体型,到时候还要你们衙门配合找人。”
徐县尉好奇得不得了。
“咋确定啊?那脚印不都是作假的吗?”
“血迹。”李希言看了一眼容朗,“他会,我也不懂。”
哟,这白脸小子还不是花架子呢!
徐县尉饶有兴趣地看着容朗:“常校尉,你还会这个?”
容朗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李希言咳了两声他才回过神。
刚刚在监牢随口撒的谎……
“会些,不多。”
“谦虚!”徐县尉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我可没听说过谁能通过血迹确定凶手体型的。不过,我看你像个富家子弟,怎么会学这些?”
容朗隐秘地瞧了一眼还低着头看卷宗的李希言。
徐县尉敏锐捕捉到他的视线。
“明白了明白了!”
他比了个大拇指。
厉害啊,为了追心上人,连验尸都学。
“这个沈坤是本地人,怎么那日也住在客栈?”
李希言忽然发问。
“他呀?这人和冯老板是朋友。案发前几日,他和他夫人吵了架,被赶出家了,就来了客栈暂住。”
“此人和罗耀可认识?”
李希言带着几分疑心。
客栈晚上是不能进出的,街上也有宵禁。而客栈内的住客,只有这个沈坤是本地人,且和冯老板认识。此人所住的房间还与罗耀所住的东厢房只有一墙之隔。
“认肯定是认识的,但是应该不是很熟。这个沈坤是个做生意的正经人,怎么会和罗耀打交道?”
李希言放下卷宗站起身对着容朗说道:“我先去问话。你等会儿把血迹验了。”
徐县尉抢先道:“我给常校尉搭把手。”
走到沈坤的房门口,就听得见里面微微的鼾声。
李希言敲了两下门。
鼾声停住。
“谁啊……”
“衙门有事。”
“有事啊……”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到片刻,门就打开了。
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穿着酱色绸缎衣裳。
沈坤揉了揉眼睛:“衙门……”他愣了一下,“女人?”
“徐县尉有事,托我来问话。”
面前这女子不像是普通人。
沈坤连忙收起惊讶的表情:“您请问。”
二人进了屋,李希言也不坐,直接问道:“您是本地人,为何还要住客栈?”
沈坤脸色红了红:“我老爱喝酒,为了这事儿,我家夫人把我赶出来了。”
“就为了喝酒?”
沈坤挠了挠脑袋,一脸真诚:“不然呢?”
“那你为何住到来福客栈?”
沈坤面露窘迫,双手搓了搓大腿。
“当时,我身上就只有吃饭的钱。无奈之下,才厚着脸皮上门求老冯收留我。老冯说反正这屋也空着,就让我先免费住下。”
这倒是很符合冯老板的行事作风。
“你认识罗耀吗?”李希言平淡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想要找出所有痕迹。
“认识!怎么不认识?”沈坤厌恶地皱了皱鼻子,“老冯摊上这么个小舅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和他熟吗?”
“不熟。”沈坤反驳得极快,又补充道,“谁和那种人渣关系近啊?要不是老冯,我在路上见这种人都要捏着鼻子绕着道走。”
“案发当晚你在何处?”
“大晚上的,肯定是在屋里睡觉啊。”
“罗耀的房间和你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你那晚可听到了什么动静了吗?”
沈坤用力摇了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当时睡着觉呢。”
“是吗……”李希言声调扬起,“那我就先去回话了。”
“娘子慢走。”
她转过身,跨出门,脸色一沉。
为何要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