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良辰张了张嘴,半晌后,声音艰涩:“若愚,我们之间……”
许若愚打断:“别若愚若愚的,我们有什么关系呀,曲公子以后还是叫我许姑娘吧!没几日我就要成亲了,免得叫人误会!”
她忽而想起曲良辰离开如意镇的原因,问道:“她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曲良辰看她神色自若地低头拿帕子擦了擦伤口,随后又继续绣起花儿来,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干巴巴地回答道:“她……觉得如意镇的人都不喜欢她,所以不愿意过来……”
许若愚依旧不曾抬头,讥笑道:“那你可真是个大孝子,为了她,不知把曲伯和伯娘放到哪里了。”
曲良辰知道许若愚一定会提及此事,可真的听到时,心里还是如惊涛骇浪一般,他脸色一白:“若愚……”
“你快走吧!天色晚了,免得叫别人看到,对你我都不好。”
曲良辰还想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年少时的记忆瞬间被翻出来,许若愚停下手里的活儿,陷入回忆。
如意镇和许若愚年纪相仿的孩子不多,统共就四五个,除却吴秀秀和许若愚交好,也就只剩曲良辰对她还算不错。
许若愚从小就很羡慕曲良辰。
他爹娘尚在,对他的管束也不严,对他极好,对他的小伙伴们也是。
年幼时,许若愚和吴秀秀等一众小孩儿最喜欢待在曲良辰家里,曲良辰也喜欢他们过来玩,因为他们过来,娘亲就会做好吃的招待大家,他也可以不用读书了。
曲家娘亲多次嘱咐曲良辰,若愚自小没有娘亲,一定要多照顾一些。
一众小孩儿里,曲良辰也最喜欢许若愚。
随着年龄逐渐增长,没有母亲的教导,许若愚逐渐感觉到曲良辰对她的不一样。
直到如意镇来了一个姑娘,彻底击碎了许若愚的幻想。
那姑娘名叫沈玉宁,生得很是漂亮,连一向自诩漂亮的丁香,在初次见到沈玉宁时都没说话,甩袖离开。
只是没想到,这沈玉宁竟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若愚,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许若愚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听到江寻清冽如泉水的嗓音。
她笑着说:“没想什么。你看我绣的花,成不成?”
江寻拢起嫁衣:“嫁衣等到婚礼那天看也不迟!现在天色已晚,别再做这么细致的活儿了,眼睛要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许若愚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瓷瓶:“这是我最近做的玉肌膏,看你之前总盯着我的手,你平日在炉前打铁,用这个养护再合适不过。”
说着,他修长白净的手指从瓷瓶里抹出一团白色的膏体,顿时,一抹桂花香味袭来。
“好香啊!”许若愚的眼睛眯起来,长长地吸气,不舍把这香气吐出去。
看她那馋样,江寻微微一笑,在掌心把玉肌膏融化,双手握着许若愚粗糙的手,开始为她涂抹起来,还给她按摩了掌心的穴位和手指关节。
许若愚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待遇,自江寻握住她的手开始,她便呆愣住了。
只觉一阵热气从脸上蒸腾起来,许若愚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想把手退回来:“好了好了,天不早了,明日你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使劲……
拔不出来……
许若愚有些气恼地抬头,正撞上江寻探究的眼神。
奇怪了,她每日干这些力气活,而江寻日日待在药堂开方抓药,她居然还比不得一个大夫的力气大!
“我给你按摩一下,好让玉肌膏吸收得更快,更何况你每日打铁,得好好放松放松才是!”
江寻说话间,似乎并不把许若愚那点反抗的力气放在心上。
直到月亮偏西,凉风袭来,许若愚忍不住拢了拢衣襟,江寻才起身:“好了,快回去吧!明日就是初五,我听林大娘说咱们从明日开始就不能再见了,得等到成亲那日才可以见面。”
许若愚点头,是的,这也是如意镇的习俗。
新婚夫妇在成亲前三日不可相见,一想到之后三日见不上面,她话又多起来:“你想想,还有什么是我要做的,不然之后就要你一个人准备了。”
江寻撩开许若愚额前的头发,笑了笑:“照顾好你自己,把嫁衣绣好,我这里也都是收尾的事儿了,没什么需要你亲自来的……成亲那日你亲自上花轿就行!”
许若愚呆住:“咱们不就是门对门的,还上什么花轿啊!”
江寻不说话,拿上嫁衣,连同许若愚一块儿推进许氏铁铺:“三日后见!”
本来许若愚是不紧张的,听到江寻说了剩下的日子,她反倒紧张起来。
从初六开始,林大娘像是长在许氏铁铺似的。
“若愚啊,你可千万别去药堂啊!”
“若愚,快回去!江大夫要出来了!”
“若愚……”
“若愚……”
那点紧张的情绪居然被林大娘催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