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只有赵玉楼与赵子矜两人,路至在外面随行。去大理寺的这段路上挺热闹,此处靠近皇宫,建筑风格自然也贴合,无论店铺酒楼还是住宅,个个华美大气,进出之人基本上也是有身份的人。
赵玉楼掀开帘子饶有兴趣地观赏着,这主街甚是宽广,并排行五辆他们这样的马车不成问题,如此行人依旧熙攘,时不时还会有好奇的人打量他们两眼——毕竟马车外跟着穿着官服的两排护卫,挺惹眼的。
此时晌午还算晴朗的天已经阴沉下来,天上挂着一大片乌压压的云,随时都要落下雨来。
出门前还在晒太阳的赵玉楼看这天气心情实在算不得好,街边的飘荡的柳条愈发萧瑟。可他在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后,还是歪头报之一笑,堪称温柔至极。
那是一位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被身旁女子拉着手匆匆走过,在这期间眼睛像是长在了他脸上,呆呆的有些可爱。
“你的腿怎么了?”
上车后一直没理他的赵子矜屈尊降贵突然开了口,还是关心他的腿,赵玉楼莫名有些受宠若惊,他放下帘子,隔绝了外面的略显喧闹的人声,“今天跟路至过招的时候不小心磕着了,已经抹了药,不要紧的。”
赵子矜对他的回答不满意,“路至打得过你?”
“我让着他。”
赵子矜“呵”了一声,“跑去娘墓前过招?”
赵玉楼无奈笑笑,“兄长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车厢里又回到了开始的沉默,就在赵玉楼以为赵子矜又要缄口不言的时候,后者才慢慢说道,“到了后你先好好休息一晚,其他事明日再说。我房间有上好的金疮药,你若需要的话……”
“需要。”察觉到赵子矜的欲言又止,赵玉楼及时接过了话头,“我的药忘带了,刚好借用兄长的,谢谢兄长。”实际上那药正塞在他袖子里。
忘带了还这么高兴?赵子矜狐疑地点点头。
“还有我想今晚就去看看那对母子,明日还得跟她那所谓的舅舅对峙,我怕时间赶不及。”
赵子矜不悦地看着他,“那你的腿……”
“只是跪了一个多时辰而已,真的不碍事。”真正伤着的还是昨晚的那一跪。
赵子矜这才作罢,只是冷冷地说,“随你。反正是你的腿,你自己多注意就好。”
这么多年了,兄长还是跟以前一样面冷心热,关心人的话偏偏要以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说出来。也不知道以后的大嫂该如何忍受他这臭脾气,一定得是个温和柔情的人吧?
赵玉楼无所事事地在脑海里构想着他未来大嫂的样子,不一会儿便感觉自己想多了,转而疑惑真有女子会喜欢上这个大冰块儿吗?
事实证明他确实想多了,马车停下后赵子矜先下了车,就在赵玉楼起身刚要撩开帘子时候,外面传来了惊喜的一声:“子衿哥哥!”是女子的声音。
“……”
赵玉楼顿时僵在了原地,他觉得有些割裂。
“二公子?”路至唤他。
赵玉楼这才扶着路至的手下车,站定后用胳膊肘怼了怼路至,示意他凑近些才问,“这姑娘是谁?”
赵子矜正帮那个明媚娇俏的姑娘理着耳边发梢,眼里的珍视宠溺都快溢出来了,哪儿还像他平时板着脸的样子。他就安静听那姑娘抱怨,说他们多久都没见了什么的。
赵玉楼叹服地摇摇头,明白了那句至理名言——人不可貌相。
倒是路至更显震惊,只不过是对赵玉楼,“您不知道?”
废话,知道了还用问你吗?
赵玉楼无辜反问,“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一边百思不得其解——他委派调查的人难道不认为这是重要情报?真是不够专业。
前面两人卿卿我我,路至不好意思再看,低着头对他家二公子小声解释,“这是杜老将军的孙女杜若小姐,听说刚出生不久就跟大公子结下了姻亲,还是承了陛下的恩泽。可是后来杜老爷和杜夫人去世后,杜府渐渐没落,这件事也就没人再提了。”
路至这么一说,赵玉楼眼前才恍惚闪过几幅画面。杜府很大,甚至还有一片望不到头的湖,小时候自己很喜欢那儿,每次玩都去那附近。
印象中都没见过杜若的父亲,每回造访杜府只有慈爱的杜老将军杜却招待他们,寒暄几句后就会让杜夫人领着兄长和自己去找杜若玩,说要和父亲说说话。可那时候的杜若还跟他小妹一样连走都不利索,赵玉楼并不知道跟只会“呀呀”的小孩有什么好玩的,经常撇下一旁看书的兄长偷溜出去,所幸赵子矜没管他。
也许那个时候是两家来往最频繁的时候,可当时不懂,后来又发生了太多事,这段隐没的婚事赵玉楼从头到尾都没听说过。
要是两相无意倒也罢了,可如今这郎有情妾有意,要是没个结果未免太可惜了。
“二公子!?”路至焦急地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