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查,怎么查,那是我们官府的事,你只需要说你该说的。”赵子矜接道。
“好,我说。”陈传微仰着头回忆,“我那天是用完晚膳就去的她那里,比平常能早一些,天还没黑,她带着她儿子出去卖布还没回去。我早早支开下人,躲到她闺房的床上,拉上帘账,想着等她回来打她个措手不及……”说到这儿心虚地扫了两眼众人。
“这么说来,你之前从未得手?”赵子矜问。
“是。那娘们平日里就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别说得手了,手都拉不得。”
赵子矜提醒他,“她是你外甥女,说话放干净些。”
“外甥女不也是女人嘛……”小声的嘟囔没逃过赵子矜的耳朵,锋利的目光让陈传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不知道等了多久,天都黑了,他们才回来。我沉住气就在那儿候他们收拾完,脑子里在想等会儿怎么玩儿,那小兔崽子怎么办?想得兴起,没注意他们的动静,结果突然“啪”的一声——就是杯子碎掉的声音,直接把我给惊清醒了!
我先没动,以为是小兔崽子不小心的,结果又听到两声倒地的声音,才拉开帘子想看看发生了啥。谁知道就看到了……我吓得立马叫了出来,但我没想到那杀人的还没走,他听到我的声音后一推窗户,我就知道我要完了!”
说到这儿陈传抬胳膊擦了擦额角的不存在冷汗,仿佛那恶鬼就在眼前,“我当时害怕极了,浑身发抖,两条腿发软,压根迈不开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杀人犯走过来。他跳窗进来的时候顺便就把屋子里的蜡烛都灭了,我都没注意他怎么办到的,大概是练了什么邪门的武功吧。”
内功。
赵玉楼在心里默默纠正,道行不浅啊。
“我不太相信我会碰见这种事儿,就拼命眨眼睛,试图骗自己这是幻觉,直到他跟我说了一句什么,我才脑子一懵,哭天喊地跪下求他放过我……”
“说了什么?”
赵子矜的声音一下把他拉回了现实,陈传一愣,眨巴眼想了想,却摇摇头说不记得,“我真记不清了,他太恐怖了,好像地狱来的恶鬼在索命,我吓得什么都听不进去,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求饶,其他真的……”停顿稍许,他又说,“不过可能真是我感动到了他,他最后放过了我,还说了句话,大概意思就是让我把这儿处理好,要是被别人知道,就算他放过我,宫里那位也不会放过我。”
说完痛恨地剜了一眼李管家,要不是他多事报官,自己会是现在这个处境吗?
李管家低下头,又是一声长叹。
赵子矜见状开口,“还委屈了你不成?不报官你还想藏尸,包庇凶手?”
陈传连道不敢,语气谄媚,“小人岂是知法犯法之人,只不过这凶手要是找上门来,小人该如何交代啊?赵大人,您可不能不管啊!”事实既已和盘托出,那他便不好再得罪官府的人了,此时转变态度是必要之举,毕竟还要受人家保护,事关身家性命。
前一刻还在明讥暗讽,转眼就点头哈腰的,这能屈能伸的本领着实挥洒自如啊,赵玉楼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不急,等会儿自有安排,你先把事情交代完,比如说,那人的身形、着装、行事都有什么特点?”赵子矜依然八风不动。
“当时屋里太黑,只有点儿月光,看不太清楚。我记得他好像一身黑,头戴兜帽,脸都用黑布蒙着,唯一漏出来的就是眼睛,要说什么特点的话……”陈传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答曰,“这个真说不上来,抛在人堆儿里压根儿注意不到。”
“一堆废话。”郑提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头儿现在不敢招惹他,“我再想想……”
“手遮着吗?”赵玉楼问。
陈传摇头,“没注意。”
“手中有东西吗?”
“应该没有,为了小命,我还专门瞅了几眼。”
……
赵玉楼也算得上有耐心,问了一堆,又得到一堆没用的回答,竟然还这么从容淡定。旁边的郑提官要不是有赵子矜镇着,恐怕这会儿已经气的跳脚了,哪像这会儿只能给汗涔涔的陈传摆脸色。
“你再仔细想想,他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吗?跟你说话时手是怎样摆的这些,都可以说。”
支吾半天,陈传小心翼翼道,“当时我跪在地上求他,抬头看他往下拉了一下兜帽。”又不确定地补充,“这算不算?”
“当然。”赵玉楼摩挲着指节,“看清他的手了吗?”
“屋子太暗了真的看不清。”陈传想都没想回答道。
赵玉楼没说什么,脑中继续推演描述的画面,试图还原关键细节。
谁料陈传一声惊呼,没等赵玉楼反应过来就一把攥住他手腕,整个人分外激动,“我知道了!他是左撇子!他用左手拉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