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苏姑娘是为这个啊,那又为何偏偏来找赵某呢?”赵玉楼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
苏情不以为意,“只能怪你倒霉,晃到我眼前,不杀不成敬意。”
赵玉楼,“……”
无奈一笑,“若是赵某孑然一身,自当奉陪。可在下身不由己,现在还不能死,若姑娘愿意一等……”
“废话真多。”
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机会,苏情抬手就是一剑。赵玉楼迅速避过,还是在肩上留下一道血痕。
两人很快又打在了一起,交手的刹那他们都明白——不必留手。
剑影,扇影,在月光下激烈交锋,卷起地上片片残叶,溅上两三滴猩红。
终于,赵玉楼被逼得节节败退。苏情执双剑,剑法诡谲,奇巧无比,永远让人猜不透从何而来,下一步又该如何走。
甩扇欲挡侧斜的剑锋,却被突然从下面冲上来的寒光划过小臂,赵玉楼躲闪不急,胸前被一掌打中,夹杂对方浑厚的内功,他旋即感到体内气流乱窜,发不出力,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后退去。
直到脊背砸在一棵树干上,赵玉楼来不及作他想,右腕一翻,扇尖对准了近在咫尺的人玉颈,手指扣在机关上,而他的脖子上也架着犹带血色的剑峰。
两人就这样抵着粗壮的树干对峙,没有动作,也没有退让,紧盯对方双眼,想从中看出点什么,譬如恐惧。
可惜都没有。
良久,赵玉楼率先妥协,“与其这样僵持,不如我们先放下武器,坐下来好好谈谈。”
苏情没有回答,反而意味不明一笑,利落收了剑,顺便砍掉一片衣摆,握在手中仔细擦拭剑峰血迹。丝毫没有在意图骨针正对着她的脖颈。
“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打过一场了,多谢赵大侠,不然我可要憋死了。”话语中没什么感情。
赵玉楼苦笑,一言难尽地垂下手,调整呼吸,“姑娘跟了我一路,把我打个半死,结果就是因为手痒?”
女子掀眸淡淡瞭了他一眼,“非得让我杀了你吗?”
赵玉楼撑着树直起身来,边活动筋骨边说,“在下岂能左右姑娘的心思?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赵某就先告辞了。”
话音未落就欲施展轻功转身离开,奈何气都没提起来,脸颊旁便刮过一道风,寒剑通体雪白。
苏情扔掉布匹,将另一只手中的剑插回腰间剑鞘,而后行至赵玉楼身侧,看了他一会儿说,“你生气了。”
是有些生气。
不过生气也没什么用,到底打不过人家。行走江湖,赢的一方确实可以为所欲为,弱肉强食,自然之理。
“姑娘不杀我又不放我走,玩的是尽兴。可也要理解赵某好歹是个有自尊心的人,生气合情合理。”
苏情闻言一笑,终于收了剑,“都是江湖中人,也不好伤了人情。不如这样,我送你一个秘密可好?今晚之事一笔勾销。”
恐怕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不必这么麻烦,放我走就好,在下对秘密向来没什么兴趣。”
赵玉楼的话并没有打消女子的念头,她好似毫不在意自己如何回答,“准确说是提醒,”一字一顿道,“赈济钱粮,不可入朔陵。”
赵玉楼心里一惊,面上却淡然无波地看向苏情。对方眼中如烟雾一般难以看透,带着疏离,娇好的面容上是捉摸不透的浅笑。
“怎么样,可感兴趣?公子不是俗人,在皇帝寿宴上说的话,我不信只是一个巧合。你想让朔陵的灾祸人尽皆知,可这背后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其中可是大有文章。”
“天灾人祸又当如何,与我有何关系?”赵玉楼掐了掐指根,冷声问道。
良久,苏情轻笑一声,“公子何必说气话,我也是好言相告。你哪怕不为自己,也得为家人想想不是?”
好言相告也好,实意威胁也罢,赵玉楼现在只想快些走。身上伤口虽浅,不至于伤了性命,但难受就难受在分散各处,被汗液一蛰,又痛又痒,存在感极强,几乎吸引了他大半注意力。
偏偏膝盖处伤势好像因为用力过度有复发的趋势,熟悉的刺痛又一次侵袭了他。
赵玉楼阖了阖眼,复又睁开,试图恢复一些清明,嘴里敷衍道,“劳姑娘费心了,我会好好想想的,若无其他事我……嘶……”
眼前倏忽一片空白,一阵剧痛从肩膀袭来,蚕食了他剩余的理智。
“你在发抖?”苏情问。
赵玉楼深深喘了口气,尽量冷静地转头看了眼肩上搭着的手,“你压到我伤口了。”
苏情翻手借月光看了看掌心的血迹,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疼呢。”
“苏情姑娘……”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