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的这门亲事,也是从她手上夺来的。如今不过是要你帮她正一正名声,你都不愿?你也别以为自己高嫁了,就可高枕无忧,往后,不还是得靠着自己娘家。”
苏雪摇脸色也沉了下来。
“祖母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若我真按着您老人家的意思去做了,那最后担恶名的人岂不是成我了?既是误会,何故当时不澄清?如今高嫁进了国公府,倒是又回头说之前是误会了?”
史老夫人又怎会不知,但她说:“你如今贵为薛三奶奶,便是他们背后议论,也不敢说到你面前来。于你来说,是没有任何利益损失的。但你妹妹不一样。她还没议亲,被这样一闹,别说说到好人家了,还能不能嫁得出去,都难说。”
苏雪摇却并不为所动,只漠然道:“若她当时没拿簪子毁我容貌,又何来今日之困?人做错了事,总得付出代价。就像之前,你们害了我娘,如今,不就得承受这一切吗?”
“你这个不孝子孙!”史老夫人原就是乡野村妇,心思恶毒,行为粗鄙。
只是跟着儿子享福,当了十多年的老夫人,平日里同一些有涵养的人打交道多了,才学得了些礼来。
寻常时候还好,有时候脾气上来了,难免不会口/爆粗言。
苏雪摇不是说不过她,只是懒得同她周旋,觉得同她这样的人说不出道理来,这才留了张嬷嬷在身边。
“你靠着我们史家嫁进了国公府,现在要你做这点事你都不肯?哼,你是逃出来了,可你娘的牌位还供在史家祠堂。你若孝顺,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死后也不得安生吧?”
这是拿义母威胁起她来了。
张嬷嬷站在一旁,早看不下去。
“所谓‘母慈子孝’,是要‘母慈’,才会‘子孝’。这位老夫人,你身为祖母,不能一碗水端平,厚此薄彼不说,怎的还开起了死人的玩笑?难道不知,‘死者为大’的道理吗?”
“那史二小姐做错了事,本就该受罚,又哪里有让受害者宽容加害者的道理。这般纵容,岂不是助长了加害者的威风?往后岂不是要犯更大的错?何况,薛三奶奶的脸之所以能好得这样快,那是因为得了贵妃娘娘赏赐。若非有贵妃娘娘的如玉膏,恐薛三奶奶如今脸上还带着伤呢。不能因为薛三奶奶得了贵妃赏赐,就可不计史二小姐之罪吧?”
张嬷嬷字字珠玑,怼得本就肚子里没什么货的史老夫人更是无话可说。
她气怒之下,伸手指着张嬷嬷鼻子骂:“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奴婢,也敢来教训我?”
张嬷嬷便说:“奴婢是在贵妃娘娘身边侍奉的,薛三奶奶得贵妃赏识,贵妃便命奴婢来侍奉薛三奶奶几日。”
史老夫人吓得身子一软,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薛家的奴仆,她或还可倚老卖老斥骂几句,宫里娘娘身边的人,她如何敢骂?
当真是不要命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史老夫人顿时一脸的灰败。
知道今日目的达不成了,便站起了身,打算道别而去。
苏雪摇起身相送,面上笑容和顺,嘴里却说着警告的话:“我会常回去祭拜我娘的,我希望你们可以善待我娘的灵位。”
史老夫人不敢再强硬,只匆匆应下,然后灰溜溜走了。
苏雪摇学得快,张嬷嬷也没在清风院待多久。
很快就回了宫里去。
张嬷嬷回了宫,苏雪摇便差人去前院跟薛霁说了声。
苏雪摇的意思是,张嬷嬷是贵妃娘娘的人,贵妃又是看在薛霁的面子才差嬷嬷来教她宫廷礼数的。张嬷嬷走了,她自该告诉薛霁一声。
但到了薛霁这儿,却理解成了,这是苏雪摇在提醒他回内院。
毕竟,是自打张嬷嬷来了清风院后,他才借口没回后院的。
薛霁知道,不管她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来的薛家,但既进了门,她就是薛家的媳妇,是他薛霁的妻。他可以继续怀疑她,但却不能太过分的冷落。
有些最基本的尊重还是得给。
夫妻成亲多日,却未圆房,这于新妇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洞房之夜是因他不在京内,之后的两日,清风院里又有丫鬟闹事。
对圆房之事,薛霁看得开。最后,还是得尊重她的意思。
所以,薛霁跟苏雪摇派来的丫鬟说:“告诉你们奶奶,晚上回去歇息。”
丫鬟自然高高兴兴着应下。回去后,又立刻高兴着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雪摇。
苏雪摇心里却没感到高兴,但她总归要装出些高兴的样子来。
“是吗?太好了。”她说。
“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让准备准备。”丫鬟蹲身退下。
之前几日因张嬷嬷在,苏雪摇就没管盈袖的事。现在张嬷嬷走了,且她也休养了多日,想身子已养得差不多,苏雪摇便喊了荣嬷嬷来,让她去转达她和薛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