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徐佳哟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贺玉言的手臂。
贺玉言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了回去,重重地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徐佳哟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贺玉言能清晰地感受到徐佳哟身上传来的温度,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脸颊也微微发烫。
“你没事吧?”徐佳哟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贺玉言摇了摇头,从徐佳哟的怀里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说:“我没事。”
徐佳哟松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贺玉言看着徐佳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徐佳哟的心中有一道墙,一道他想要跨越却始终无法跨越的墙。但他一定会跨越这道墙,走进她的心里。
经历了艰难的两个小时,贺玉言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的时候,他俩总算到达了大本营。
一进大本营,徐佳哟就有些担心的看了贺玉言一眼。
大本营里住宿条件可以说是极差。
不仅没水、没电、没信号,且气温零下,毫无植被令屋里的氧气更加稀薄。加上冬天正是攀登岗什卡雪峰的旺季,接近一百人挤在木屋里,就连吃饭的餐厅也全都支满了行军床。
室内还有很多老烟枪在吸烟,上厕所只能野外解决,伙食也很勉强。徐佳哟明显感觉贺玉言的高反情况愈加严重。就连陈导演都建议娇生惯养的贺玉言放弃登顶,趁天还亮打道回府。
贺玉言偏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明明整个人已经难受的说不出话,却还是坚决要攀登雪峰。
徐佳哟拗不过他,为了避免失温加重贺玉言的身体负担,她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给他裹上,不敢让他躺下,就让他在睡袋里裹着行军被将就一晚休息。
躺在贺玉言身边的徐佳哟根本不敢睡,一直密切注意着贺玉言的手环:“你这心率都120了,血氧也只剩了70多,贺玉言你听话,天一亮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贺玉言听着满屋子的打呼声、呕吐声,活到现在都没经历过这样煎熬的时刻。
听见徐佳哟的担心,他却反倒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安慰她道:“我算是知道老一辈人为什么说不能骗人了,你看,我之前骗你说自己高反,这不就应上了。”
徐佳哟没好气的朝他瞟了一眼:“你还有心情玩笑,我都……”
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徐佳哟脸一红赶紧抿住嘴,转身往里躺,嘴硬道:“我不管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黑暗里,贺玉言的视线落在徐佳哟的侧颜,幽深的眼睛像星辰一样亮,嘴角一点一点弯了起来。
五个小时后,凌晨三点半,徐佳哟带着贺玉言开始冲顶岗什卡三峰。
徐佳哟从小就爬惯了这座雪山,因此找了一条路程最短的到达三峰的线路,但也就是这700米,对于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的贺玉言来说,也是要命的存在。
刚从大本营里出来是一条碎石路段,凌晨天还是黑的,即使向导打了头灯他们也不敢大步走,踩上去石头都在滚动,很滑,徐佳哟看贺玉言难以落稳脚,直接拉住他的手往上拽。
走过碎石路段后,就迎来了技术路段,徐佳哟不敢搭将,帮贺玉言穿戴好冰爪,又用安全绳把自己和贺玉言结组。
安全绳将两人紧紧地连在一起,贺玉言能感觉到从绳索另一端传来的力量,坚定而温暖。
徐佳哟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失真,但她语气里的坚定却清晰地传到了贺玉言的耳中:“抓紧了,跟着我走。”
贺玉言咬紧牙关,努力跟上徐佳哟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钻心的疼痛从脚底直窜脑门。
高海拔带来的缺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胃里也翻江倒海,他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绳索,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徐佳哟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心中一紧,放慢了脚步,轻声问道:“还能坚持吗?”
贺玉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扯出一抹笑容:“没事,你走你的,不用管我。”
徐佳哟哪里会信他的鬼话,停下脚步,不容分说做出了决定:“算了,你别走了,我拉你上去。”
贺玉言想拒绝,却被徐佳哟一个眼神制止了:“你这酸菜鱼要是真想登顶,就闭嘴保存体力,别浪费我的力气。”
她解开两人之间的安全绳扣,将绳子在手腕上缠了两圈,然后重新扣上。
贺玉言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绳索上传来,拽着他往前滑动。他低头一看,徐佳哟正弓着身子,像头倔强的小牛犊一样,拉着绳子奋力往前走。
“徐佳哟!你在做什么!”贺玉言惊呼,他从未见过如此“离谱”的登山方式。
徐佳哟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怎么?怕了?”
贺玉言被她激起了好胜心,梗着脖子说道:“谁怕了!你给我松开,我自己走!”
“贺少爷,你还能走得动吗?”徐佳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逞强。
贺玉言顿时语塞,他现在别说走了,就连站着都费劲。
徐佳哟不再理会他,继续拉着绳子往前走,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藏族小调,轻松地仿佛在拉的不是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而是一只不听话的小狗。
贺玉言就这样被徐佳哟一路“遛”着走,不时有周边的登山伙伴朝他戏谑道:“小伙子,好福气啊。”
“你们少瞧不起人了,谁说我不行的,我现在就要把她拉到山顶去!”
贺玉言斗志昂扬,不顾徐佳哟的劝阻,拉着安全绳大踏步的就往山顶迈。
雪风呼呼大作,还没等贺玉言那只抬起的脚重新落回雪地上,徐佳哟就见他单薄的身子开始摇摇晃晃,不受控地往后仰,她忙赶着上去扶,但已经无法阻止贺玉言倒下的那股冲力。
徐佳哟正绷紧身体以待疼痛,但感受到的却大出所料,脖颈下软绵绵的,面上不时有一股股极轻极为柔和的温热感扑来,如暖波当心漾开,将她淹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