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直起身,抚摸了两颊——似乎更烫了。
喉咙发干,叶舒下意识摸向保温杯,触碰到那刻才想起自己没打水,水壶里是没水的。
叶舒叹了口气,拿起水杯,却发现沉甸甸的。
“......?”
叶舒纳闷,难道她记错了?
她打开盖子,水壶里热气腾起,有些僵冷的手顿时暖和了不少。
水杯里满溢的热水还在散着蒸汽,明显是刚打不久。
叶舒心中一暖,拍了拍钟时泽的手臂,“谢谢你,不过不是叫你不用打水了吗?”
钟时泽一脸懵圈地看着她的水壶:“我没打水啊,我才刚回来。”
闻言,叶舒也愣了,一头雾水。
不是钟时泽还能是谁?
她暗自思索了片刻,随后,她鬼使神差般的看向了易川的方向。
那人正蹙着眉,认真地写着作业。
叶舒看不出是否是他,默默收回了视线。
系统这时跑出来为易川证明:【是他是他!他趁钟时泽出去的时候拿了你的水壶给你接的热水!没想到给你误打误撞还真攻略成功男主了,这样看来,你以后攻略会简单很多了。】
叶舒不禁问系统:【你不是不知道男主的内心想法吗?】
系统:【是,但也能根据你们人类世界的行为猜测,所以我猜他对你大概还是很有好感的。】
有好感吗?
叶舒看着壶里的热水,在头顶白炽灯的照射下,她在水里隐隐约约描出自己的眉眼,此刻的她神情复杂,心里说不来是什么感觉。
叶舒一时晃了神,回神间,水里似乎倒映出了记忆里的那个易川。
高一的冬日,她也发烧了。
那时易川已不是她的同桌,所以对她生病也并不知晓。
是不知情还是无所谓,叶舒不知道,也不敢细想。
那时的她沉浸在少女的暗恋中,总要编织着美好的幻梦给自己,若是自行戳破了,岂不自讨没趣。
直到叶舒病好那日,王朗关心地问了她:“你病好点没?”
那时,易川就站在王朗身旁。
直至那一刻,易川才重新打量了一遍叶舒,说出了一句算是关心的话语:“多喝水。”
现在想来,喜欢人时的自己真是太过糊涂,眼前就像有一层浓厚的雾,移开几步便可看清真相,可自己却始终不肯迈出那一步,沉浸在自己对他的幻想里,选择在原地停驻。
所以很快,后来的事实便给了她重重一击。
......
回想起并不愉快的回忆,叶舒攥紧水杯,给自己灌下几口热水。
热水顺着喉咙流遍全身,她身上的冷意也消散了许多。
打个热水而已,不一定是喜欢。她安慰自己。
-
晚修后。
叶舒身体难受,陆雯见状便立马拉着她要回宿舍。
廊外的冬风萧瑟刺骨,叶舒微微眯眼,将脖子缩进衣领里。
陆雯伸手碰了碰叶舒的额头试问度,大惊失色:“你额头好烫,快回宿舍!”
叶舒头昏脑胀,只能由着陆雯开路,领着她在人流中穿梭。
须臾,牵着她的陆雯停了脚步。
叶舒抬头。
身前落了一个阴影,昏暗中夜色里,叶舒隐约认出,是易川。
“你要干嘛?”陆雯语气有些不善。
她以为易川如王朗那般,要作势与叶舒玩闹,叶舒如今身体不适,不适宜在冷风中呆太久,陆雯不免对此行为有些不满。
易川瞟了陆雯一眼,随后视线又落在叶舒没有血色的脸上。
他没说话,只是递了一个东西给叶舒。
叶舒伸手接过,冰冷僵硬的指尖触及到易川温热的皮肤,易川皱了皱眉,像是嫌弃她的手冷到了他。
叶舒看着手上的药品:“这——”
“记得吃药。”
“谢谢……”
叶舒话音未落,易川便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
叶舒这病持续了两日。
烧虽反复,但也没有第一天那好似火烧一般的难受了。
因着这病,叶舒好几节课都没认真听,病好些许便舍弃了课间抓紧补上。
也因为生病,易川也没再来打扰她。
不过他见叶舒好了不少之后,又拿着作业使唤她给自己讲题。
易川坐在叶舒前面的空位,手托着脸,听着叶舒讲题。
叶舒看他这副懒散的姿态不顺眼,敲了敲课桌,“坐好。你在听吗?”
易川懒懒地点了点头,随后抬眼看向脸色还略显苍白的叶舒,问:“病好没?”
“差不多了,谢谢你的药。”叶舒掩唇轻咳,“多少钱?我回家打给你。”
易川扬眉:“不需要。家里人给带的。”
且不说他爸妈有没有这么“未卜先知”的细心,叶舒回忆起那崭新的药品包装......
叶舒:“那为什么给我?”
易川挑眉,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怕你烧死了传染给别人。”
叶舒:“......”
易川既然要用这般拙劣的借口,那叶舒也懒得戳穿他了。
她嘀咕道:“第一个传染也传染钟时泽,传染不到你......”
易川听见了,没说话,神情又变回往日的冷漠。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叶舒回想起那日满满当当的水壶,打破这诡异的氛围,开口问他:“那个热水是你打的吗?”
易川一开始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思索了片刻,随后他神情恢复正常,噢了一声,满不在乎道:“发烧的人要多喝水,想起你老是忘喝水,顺手就给你打了。”
叶舒:“你人这么好?”
“那你以为什么?”易川抬眼,表情不屑地瞟了她一眼:“我在你心里人很差劲吗?”
“是有一点。”叶舒如实说。
“......”易川微掀眼皮,眼神冰冷地瞥了她一眼,指节在作业本上重重地敲了敲,“讲题。”
“......噢。”叶舒收声。
从两人的谈话表现来看,易川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随意,和往常无异。
叶舒放下心来。
看来,他还是和曾经一样——对她的态度只是同学。
最多是关系好一点的同学。
叶舒垂下眼睛,不再看他。
须臾,她才抬眼,眼角微弯,对他说: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