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太行的初中,自上而下,方方面面都不太行。
上到做决定的领/导,发号施令不过脑,下到保洁人员,见暑假学校里没几个人,工资又折半,干脆偷个懒,七八天来一回。
苏椰的录取通知书,从讲桌上,飘到了讲桌下,又钻进了桌底下,还好,最终是物归原主,到了她的掌心里。
她庆幸保洁人员偷奸耍滑不勤劳,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才没有及时地,随着垃圾车进入废品站,分类销毁。
转念一想,又觉的很不对劲。
派发百来张录取通知书而已,原本不该这么混乱啊。
这算什么,负负得正么?
***
第二天,苏椰拿着灰扑扑的,不成样子的录取通知书,来到了复州一中。
分班大榜前,黑压压的都是人。
一个学生一般跟着一到两个家长,有弟弟或者妹妹的,也带来一起,见识榜样的力量,把必考“复州一中”的信念,灌入脑海,还有三代同堂,爷奶齐上阵的,场面蔚为壮观。
苏椰孤孤单单一个人。
她的妈妈,是个过了气的女明星,总有人拿她的落魄当炒点,不能露正脸,一旦露脸,就要被送上热搜;她的弟弟,闯了大祸,被“坏人”扣下了,指望着她赚够了八百万去赎。
她的身边,只有这么两个亲人。
然而,一个都不能来。
“小骗子?”
有人在她耳边呵了口气。
她的耳垂痒到了,一回头,什么都没有。
在秋老虎的关照下,乌泱泱的人群,没谁的外衫是干爽的,都在想着法子,给自家大宝贝消暑,努力挤出人群,跑去商店买来冰水、冰棒、冰糕,或清凉贴、手持小电扇,再挤进来,没谁的注意力在她身上。
她抬手一抹额上的汗,心想着:不会是吸入异时空的异物质,在体内作祟,产生幻觉了吧?
而后,努力晃了晃脑袋,似要把里面的水泡泡晃出来。
***
高一(九)班。
年轻的班主任申韵,看到苏椰手上“丑陋”的录取通知书,深深瞥了她一眼,留下个不好的“邋遢”印象。
再一看成绩,全班第二?
立刻转变态度,化身知心姐姐,柔声问她,“苏椰是吧?你父母平时应该挺忙,没时间照顾你吧?要不,老师帮你办个住校?宿舍楼每天有阿姨洒扫,食堂里的饭食有荤有素,干净又营养,符合学生用餐卫生标准。”
“我住家里挺好的!”
苏椰尽量还原事实,“我没有爸爸(有跟没有一样),母亲长年生病(懒病也是一种病),弟弟太小了(八岁确实不大),都需要我照顾。”
优等生,家庭条件困难的优等生……
申韵大学毕业不久,正是思维活跃,又热心肠的年纪,她一会儿一个主意,“要不,老师帮你申请一笔贫困生扶助金吧?待会儿,跟老师去办公室里填个表,把你的家庭成员情况都写一写,不麻烦的。”
“还是给更需要的同学吧!”
苏椰婉拒了班主任的好意,“有外婆不时接济,我家日子,勉强过得去,就不占用宝贵名额了。”
这才想起来,她现在名义上,已经不是苏柏丽的女儿了。
为了女儿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安心地上学,隔绝不必要的干扰,苏柏丽求到了她这辈子最大的贵人——Karen周。
Karen周看在昔年情分上,接下了这单麻烦。
在自己庞大的关系网里扫了一圈儿,找到马来岛上,张家资助的孤儿院,几经周折,把苏椰塞了进去,又以不婚主义者的身份,把苏椰领养了出来,记在自己的名下……
唉,空降的身份,不习惯。
***
乏味冗长的开学典礼结束。
人群四散,回到各自班级,听班主任简单介绍完了自己,将新学期的各种注意事项,规规整整地记录在笔记本上,等着班长收完了班费,又听了班主任一通啰嗦。
高中第一天,正式结束。
第二天,就开始军训,周末不休,要持续到第九天。
苏椰的强健体格,在时空隧道里受了损,还没养回来呢,她一早明白,自己怕是撑不过第九天,可没想到,一天都没挨下来。
烈日当头,由不得她不晕。
隔壁八班的班花和班草,正在红o歌对唱。
苏椰晕的低调,绷直了的膝盖一软,斜斜地往地上躺了,九班都没人留意。
反倒是从正围成圈儿的八班里,窜出一个人影来,在苏椰差点躺平的瞬间,接住了她的后脑壳儿,保住了她的智力不受损。
八班的班花韦诗麟,乍然失去了搭档,冲着班草背影大喊——
“肖垚,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