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剑光倒转，同时对准了她。

洞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默默握紧了自己武器，紧紧盯着那个站在高台之上的黑色身影，连大气都不敢喘。

业火熄止，魔族尸群已经被烧得灰飞烟灭，梼杌身上的火焰也渐渐变小，眼神也清明起来，兀自趴在地上喘气。叶乔瞥了眼它全身被烧得坑坑洼洼的皮毛，眼中闪过一丝嫌弃，随后不紧不慢地踏下高台。

云皎皎一直躲在人堆里，怕引起其他人注意她身边伪装的墨言，这一路上都强忍着不敢随便说话，可此情此景，她实在忍不住了，眼见叶乔那一袭华丽至极的黑红长袍，金线勾勒日月山河，袖边滚着暗红纹饰，金丝发带在风中飘来荡去动人心魄，额间魔印红若蔷薇艳丽，白皙面容却冷如寒冰，杀气四溢，简直张狂明艳、不可一世到了极点，衬得他们这帮狼狈奔逃、灰头土脸的修士就像是刚进城的土包子，又是感动又是安心，随之夹杂着三分惆怅和不解，她问墨言：“叶师妹这是来打架的还是来登基的？”

墨言：“......”

雀微从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见叶乔全身上下都是渊仲的魔气，不顾一切就要冲出结界，楚律察觉叶乔神情不妙连忙按住她，她嘶哑着嗓子怒道：“你，你怎么会有父尊的魔气，你把他怎么了！！”

叶乔唇边露出一丝冷笑，“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不、不可能——”雀微满脸绝望，“你，你杀了，杀了他，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不——咳咳咳咳咳。”梼杌此刻已经缩成了一条足有半人高的老虎形态，它虚弱地趴在地上，圆圆的虎眼看向叶乔：“魔尊没死，此刻，他们两人的元神都在这具身体里。”

叶乔眼眸微眯，一挥手，梼杌就被她一掌拍到石壁之上，石壁顿时四分五裂，碎石纷纷落下，梼杌这下彻底成了个病猫，只能哇呜哇呜了，她说：“多嘴！”

水鹿禅院的妙法大师见她满身戾气，又听她神智未被魔尊吞噬，自觉还有能感化她的机会，温和道：“叶姑娘，你之前虽犯下大错，可刚才却出手制止——”

“闭嘴！”叶乔不耐烦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魔女，你别以为方才救了我们就可以——”

“谁说我要救你们？”叶乔睥睨着：“废物，死了也不可惜。”她一步步朝人群走来，掌底魔气汇聚，云皎皎怕她真的一掌把这群老的小的尽数拍到墙上，忙走出结界拦下她：“叶——”

叶乔眉头不耐地抽动，冷冷道：“滚开。”

“......”保命要紧，云皎皎果断把话憋了回去，老实地回到结界里蹲下：“好的。”

就在她要再进一步时，诛邪抵在她胸口，剑后是颜宁苍白茫然的脸：“你、你真的，真的入魔了么？到底在苍梧渊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眼泪落下，他咬着牙质问：“你现在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魔！”

“废话真多！”叶乔眉间已经怒气勃发，就在颜宁以为她要对自己出手时，下一秒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只见白光朝瘫在一边的梼杌直射而去，另一道黑影却后发先至，叶乔的手指牢牢捏住了慕广白的神武，语气带着淡淡嘲讽：“慕掌门，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细长的手指如月下拈花一般轻柔拂过剑身，可剑另一端的慕广白却如遭重击，哇地吐出一口血，握着剑踉跄后退，半跪在地，他恶狠狠道：“魔女！”

阮霄挡在他身前，涤霜对准了叶乔，可叶乔连已至入神的慕广白都不在乎，何况他这如同雏鸟一般的徒儿？她面带微笑步步靠近，云浮天居剩余弟子合力赶来相救，却被她轻松击飞，个个身受重伤，眼见她距离慕广白只有一步之遥，这师徒二人即将死在她掌下——

金色长剑拦住了她继续前进一步。

“叮”的一声轻响，白皙指尖按上昭明剑身，叶乔淡然道：“滚开。”

“不要再杀人了。”沈怀慈剑眉拧起。

“杀人？”叶乔终于愿意将视线转到他脸上了，如同听见笑话一般，她嘲讽道：“人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么？我今天杀一百个，明天他们就能生一千个，我还觉得我杀人的速度没有他们投胎的速度快，有什么可珍惜的？”

“......两百年前，你也说过类似的话——”沈怀慈神情平静：“可那时候，你还是将伏王之血给了柳辞，让她来帮我救那些感染疫病的人。”

叶乔神情阴沉下来：“沈怀慈，你在发什么疯？”

渊仲在她识海中嚷嚷：“他娘的别废话了，杀了这废物了事，你要是下不了手就换我出去透透气！”

“闭嘴！”叶乔单手捂住头，试图驱离杂音，她狠狠剜了面前的沈怀慈一眼，指尖弯曲，一指便将昭明弹开。沈怀慈收剑回撤，后退一步，掌风将身后的慕广白两人送入结界之中，昭明再度拦住叶乔去路。她指尖一勾，楚律那把尚未认主的藏锋就落到手里挡住了昭明，狂风暴起！两剑格挡，铮的一声，神印魔纹光芒交织，叶乔冷笑一剑刺向他胸膛：“既然你决意为他们强出头，我就先杀了你，再碾死这帮杂碎！”

剑气擦着他颈侧掠过，沈怀慈挑剑回挡，咬牙切齿：“杀了我再说！”

黑白两个身影转眼间就在这洞中打了起来，金色剑气与血色的灵流交织撞击，这才息止的狂风再度卷起，飞沙走石撞在结界上啪啪作响，不少人还没喘口气又要运起灵力护住结界。有人小声抱怨道：“要打能不能出去打啊，这动不动一惊一乍的，老子快累死了！”

昭明金光大亮，无数剑气如雨般落下，沈怀慈浮在空中，金色的光芒在周身环绕，白衣被风吹翻仿若莲花怒放，巨大的金色剑阵在他身后浮现，修长白皙的手飞快变换掌印：“神牵六合，气御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