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衿最近和你相处得怎么样?”
屏风后传来踱步声,君侯口吻一转,又变成闲聊的姿态,眼见着就要和辛昇从屏风后走出来。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闻霄哆嗦了下,开了条门缝,跻身钻了出去。
“谁在那!”
闻霄背贴着门,下巴忍不住颤抖不止。她不知道自己又闯到哪个屋,只能一扇门一扇门推开,朝外跑去。
像是跌进了什么森罗幻境,周遭敲击声越来越清晰,撞击着耳朵,仿佛敲在闻霄的心上。而她穿过的一间间房屋,却都是书房模样。
闻霄不敢回头,身后仿佛有豺狼虎豹,她往后看一眼都是要命的。
直到她撞开最后一扇门,再也无路可逃。
耳边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有各种金属相撞声。闻霄自己的胸腔也像是个大风箱,不断艰难地进出气息。
没有路了……没有路了……
就在这时,地板的一角忽地被掀起一块,伸出双带血的手。
闻霄几欲叫出来,往后退去,身后脚步声又追命似的出现。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块夹饼肉馅,卡在中间前后为难。
那双手顶开地板,哆嗦几下,带出了个人来。
祝煜两手撑着地板,刚要爬上来,就看到闻霄见鬼似的神情。
“闻……”
听到君侯密谋杀害京畿来使,现在直接碰上了苦主本人,闻霄彻底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来不及等他说完,几大步冲过去,捏着他的肩胛骨将他朝下按。
“闻霄你别推我,要摔下去了……哎!”
推搡之下,祝煜手脱力,连带着闻霄一同跌了下去。
他尚未搞清楚状况,浑身上下痛得要散架,闻霄已然拖起他,拔腿就要跑。
祝煜拒绝不得,只得跟着往前。
两人穿过一片滚烫的大锅炉,衣带薄纱烘烤下都变得滚烫。闻霄后颈本就冷汗一片,现在被这么一烘,忽冷忽热,搞得她头晕目眩。
祝煜跑了半天,竟然觉得好玩起来。
火光将少女的背影照的通红不说,闻霄那温热的小手,还有柔美的后背曲线,在奔跑中微微晃动,说不出的朝气蓬勃。
她像是石缝里艰难生长的嫩芽,越在艰难时刻越诱人。
“闻霄,别跑了。”
闻霄扯了扯衣带,怕飘进锅炉被烧着了,“你别管,快走!”
祝煜温声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铸铜司锅炉房。”
闻霄说完,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瞪着祝煜。
祝煜不自在起来,“你瞪我做什么?”
闻霄有一种当头一棒的感觉,终于冷静下来,幽幽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之前闻霄与兰和豫来铸铜司,闻霄就好奇那轰鸣阵阵的焚烧厂,但被老刘硬生生挡了下来。她也没想过进来,因为这里无非是一些依仗云石运转的机械,狭小逼仄不说,万一被卷进机器里,是会丢性命的。
所以老刘也不希望她进来。
可祝煜进来了,不仅没有人阻拦,甚至快要摸到君侯的密室。
祝煜眼神开始四处飘,“我……遛弯,遛来的。”
锅炉轰隆隆响起来,不知道哪里发出巨大的蒸汽声,眼前就像蒙了层雾一般,谁也看不清晰对方的脸,谁也揣摩不透对方的思绪。
闻霄深吸一口气,抽下发间的簪子,抵着祝煜的喉咙将他按到墙上,“你别想骗我,你听到了什么?”
祝煜立马半举起双手,“东君为证,我什么都没听见。”
喉间的簪子并没放下去,闻霄目光紧锁祝煜的脸,和他用目光纠缠良久,终于品出些清澈愚蠢来。
她才长舒一口气,看来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偏偏趁这个功夫,祝煜将她一扭,两人位置调转,换成闻霄被扣在墙上。
祝煜勾起抹得意的笑,“还是说,我应该听见什么?”
闻霄一板一眼,“大堰机密,无可奉告。”
“好,那闻大人不妨告诉我,你来这干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要务。”
祝煜撅嘴,“嗯嗯,你早上去的议事堂,现在人在铸铜司。闻霄,咱们生死之交,我跟你说实话,我就是来铸铜司偷看了,从你前脚离开建明殿,我后脚就来了铸铜司,期间在大门口晃悠了许久,才摸进这个暗道似的地方。你告诉我,你怎么从另一头来的?”
闻霄移开眼,双唇紧闭。
祝煜便用簪子戳了戳她的喉咙,“不说,我可是真的会扎你的。”
闻霄心一横,道:“那你扎死我吧,每天这堆破事我是真的受够了。”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时刺耳的一声,祝煜长袖一回,朝闻霄招呼过来。
闻霄以为他真的要动手,直接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