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间三年没过,还算二十三!”
闻霄本就刚醒,头脑尚不清醒,如今更是当头一棒,茫然地四处张望。瞧了半天,实际上她什么也没找,她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三年,足以让王朝更迭,沧海桑田,她错过的三年,这天下到底姓甚名谁了呢?
阚冰当机立断,一把捉住闻霄的手,闻霄只觉得轻微疼了下,一根银针就立在手背上了。
“你做什么?”
“迫不得已啊,我得确定您是清醒的。”
闻霄恼火地抽回手,一把揪掉银针,“我好得很!”
“也不好说,我再给您把把脉?”
闻霄已经控制不住火气,瞪了二人一眼,他们有些犯怵,垂下头退到一旁去了。
见他们像两只委屈的鹌鹑,闻霄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事情闹成这样也不是他们的错,她语气放缓,道:“抱歉啊,方才失礼了,我还有些没昏头,您二位别见怪。”
池尧两眼一亮,不断摆手道:“无妨无妨。”
闻霄犹豫了下,问道:“你们二位是乌珠的医官?”
池尧道:“算是吧。乌珠多了些规矩,我们也不知道算不算官。”
“那你们一定认识很多人吧?”
“来来往往,都是病人,大人要找谁呢?”
闻霄急切道:“我找一个名唤祝煜的人,白衣红带,额间有条红白麻绳。”
阚冰立即答道:“祝将军啊,他在同谷大人议事,我们还没传信过去呢。”
祝煜和谷宥?
闻霄心里生出千百个问题,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浮现,她开始不敢问下去,安静地躺了回去。
阚冰试探着问道:“大人,不问了?”
“不问了。”
闻霄深深合上了眼。
她挪了挪身子,发觉舒适得惊人。被褥十分柔软,应当是有心之人刻意铺垫许多层,她才能如此惬意地躺着。
闻霄不用猜就知道是祝煜做的,祝煜这个人看似脾气暴躁,实则是个细致入微的人,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收入眼里。
那她离开的三年,祝煜应当是怎么度过的呢?
他没有另觅佳偶,闻霄心里又涌上一阵悸动欣喜。
闻霄开始抚摸着墙面,木质的床头,被面上凸起的刺绣……只要是能让她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东西,她都愿意去尝试。
“大人,您在干嘛?”
池尧小心翼翼地问道。
闻霄说:“活着真好。”
“是啊,谷大人曾经对祝将军说过一句话,我参悟不透,但觉得很适合您。”
“什么话?”
“神明不会救赎任何人,但总有人会在绝望中救赎自己,谷大人她称此为……新生。”
闻霄愣了下,盯着高悬的床帐瞪大双眼,不知为何两眼发涩,有些热泪盈眶的冲动。
池尧问,“大人,您参悟透了?”
“没有。”闻霄想起祝煜的样子,补了一句,“狗屁不通。”
门外响起阵脚步声,路过之处兵荒马乱,带起一片混乱的踏步。阚冰顿时恐慌起来,“来了来了,快走!”
“怎么走!”池尧也怕得不行,手忙脚乱地抱起药箱。
“来不及了!”
阚冰二话不说,打开窗子,竟翻了出去,留下池尧急得面红耳赤,最后拉开柜子,勉强钻了出去。
闻霄不知来人是谁,总归不是什么好人,干脆卧倒回去,两眼一闭,开始装死。
脚步声戾气十足,开门的动作倒是柔软温和,那人站在门口,却并未靠近。
“滚出来。”
他只是轻声呵斥,闻霄立即认出,这是祝煜的声音。
池尧从柜子里连滚带爬出来,发出了叽里咕噜的声音。
“将军呐……”
本以为祝煜要劈头盖脸骂他一通,谁知他静默片刻,凶狠道:“滚出去。”
“好好好。”
池尧十分利索地爬了出去,他脚步还没走远,祝煜对着他的背影补了句,“谢谢。”
池尧愣了下,笑道:“您客气什么,医者仁心,而且您也付钱了。”
祝煜和煦地笑了,“知道了,快滚吧。”
门被合上了,外面的嘈杂都被隔绝。
闻霄是鼓了许多次劲,才睁开眼的,她一转头,就看到祝煜站在榻边。
他似乎变了许多,依旧是高束着发,却比以往颓废了,一身白衣换成了玄色的甲胄,额上的红白麻绳歪歪扭扭。除此之外,他的面容更加成熟,以往的朝气不再,更多的是深邃与成熟,不带丝毫的人情味。
闻霄想了想,道:“刚打完仗吗?”
祝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玄色甲胄,沉甸甸一身,难怪走起路来声音如此沉重。
“不是。”
“平日里还是不要穿着这东西到处走,这么重压得骨头都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