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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南意与南尘一般,祝沉淮的后代都很聪明,阿弦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南意与阿弦之间,若论起聪明才干,那便无法比较了——这二人皆是年少时颇有悟性之人,是可被人们称之为“天才”之人。所以南意与阿弦之间,若要打斗比较,还需论其他的。
这场斗争原就是南意挑起的。刚袭爵不久的小阿弦年纪尚轻,性子相对单纯,亦没这个胆量。嫉妒心驱使着南意,开始对一位如今只满十四岁的孩子下手。
在新历六六五年,也就是阿弦十岁那年的时候,庙堂之上、江湖之间全都有所传闻“祝氏将垮”。那时候的祝氏刚没了南尘,又恰逢琼玲边上的岭南门阀崛起,东边的白氏在朝中虎视,一切都来得那般巧妙突然。兴复家室的重任依照常理,自然不可能被压在一个十岁孩子的身上。因而平日里喜好暗斗的祝氏族人,突然间将脑袋全部伸向了曾经的才子祝南意。
那些族人总是觉着,祝南意毕竟是有才之人,总比一个十岁袭爵的娃娃复兴家室来得可靠。因而祝南意借着局势,突然之间有了臂膀,一夜变得强壮起来。但他毕竟忘记了,他的头上顶着不可改的宗法之制。纵使他努力了许久,也终究是过了四年。
如今的阿弦已经十四岁了。十四岁的少年,更改了一些曾经的娃娃心性。这四年以来,阿弦过得举步维艰,却也过得惊悚充实——他提拔心腹、剿除异贼,一步步在王府里头站稳脚跟,却也一步步得罪了别人,愈发需要虚伪的活着。但本质里的阿弦仍旧是个真诚之人;比起那些活了多年的老朽来,少了些疑心和杀戮心。倘若人不犯他,他便也不犯人。
那些充满着疑心和杀戮心的人,其实早已活得不像个人样了。可他们的疑心和杀戮心,却为他们获得了普通人所不曾拥有的东西——譬如至高无上的权力。祝南意不满足于做个才子,他想成为有权力的人,所以他必须拥有疑心和杀戮心。
“阿弦,阿弦!我或许不该叫您阿弦……我应该叫您祝王殿下!您是这座王府里、这片土地上新的王,是新权力的象征。”
某座拥有着长而方拱顶的凉亭内,坐着王府中最尊贵的一行人。那些人都是祝沉淮的后裔——凉亭尽头的屏风处坐着阿弦,阿弦的左右坐着南烟与南意。凉亭建在王府的大荷花池上。此时已是夏天,满池荷花尽数开放。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那些荷花一片接着一片的开着,花瓣的颜色红的诡异、却也红的淡雅。
荷花中间的凉亭上,坐着穿松石色衣服的祝南意。刚刚那番有关“阿弦不是阿弦”的发言,便是祝南意说的。话音刚落他便又说道:“殿下,殿下!虽然我是您的叔叔,可依照规矩,您才是王者。即使您是我的侄子,可我是您的臣子。所以就算我是您的叔叔,不也要服从您的调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