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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访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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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塔虽然处在山庄内荒僻的一角,但出人意料地,塔内打扫得十分干净,并无蛛网灰尘。

岑俨之带着姬花青绕着回环的阶梯一层层往上走,来到最顶层后,穿过数条狭窄的走道,最终来到一间小室中。

小室中黑黢黢的,只靠旁边两个极小的小窗透进些光来,让人知道外面还是白天。其实,那小窗与其说是窗,不如说是窄缝。

就在姬花青都要以为这是个陷阱时,忽听见有人道:“俨之,你来了。”

姬花青吃了一惊,循声望去,这才看到阴影中似乎有一个人。她随即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在如此密闭的空间中,自己竟没有注意到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岑俨之道:“是,俨之来了。”言语动作间尽是恭敬。

姬花青想,岑俨之是岑氏家主,并且在如今还活着的岑氏子弟中,他也已经是辈分最大的了,那么在岑氏山庄,谁还值得他这个家主这么毕恭毕敬地讲话?这样的人,又怎会待在这种荒僻幽暗的地方?

一时间,姬花青只觉处处不合理,处处透着诡异。

那人道:“这位就是客人吗?嗯,玄同教的右使者。”

姬花青心中一凛,那人说到她身上了,岑俨之道:“是,我把她带来了。”

那人道:“本来想请右使坐,但这个地方,呵呵,实在没什么椅子之类,只好委屈右使站一会了,或者右使不嫌脏的话,也可以坐地下。”

姬花青道:“我站着就好。”

这人的嗓音特别,听起来十二万分的舒服。慵懒,却又高贵至极,优雅至极,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好听。

“开始讲故事之前,我要好好看看,如今的右使者究竟是怎样一番模样,跟寇仅谆相比,是比得上还是不及?俨之,把灯点上。”

岑俨之把灯点上后,借着灯光,姬花青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那人比她想象中年轻,比她想象中英俊,英俊得多。能让岑俨之如此尊敬,姬花青一开始以为是个老者,不想这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不像很多到了他这个岁数的男人,油腻,不修边幅,身上长了赘肉。这人身上的一切都跟那些男人是相反的。

他盘腿坐在地上,姬花青不知是因为光线还是什么原因,他从衣衫下露出的四肢肤色似乎有些不太一致。

那人看着姬花青道:“你可知你师父是谁?”

姬花青道:“……是玄同教主康忱守。”

那人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后,他道:“你这句话拿去诓别人,可以,但诓不了我,你师父是裴秉延。”

裴秉延何许人也,姬花青知道这个人,不仅因为他大名鼎鼎,而且因为他是玄同教的创教教主。

裴秉延作为将水西搅得天翻地覆的一代枭雄,后世的武林人士对他的评价并不是很高。

可裴秉延在世的时代,距现在都差不多一百多年了。她方才说自己的师父是玄同教主康忱守,这句话虽然不完全是实话,但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师父哪里是裴秉延。她是师父的徒儿,还能不知道自己师父是谁吗?

这人莫不是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那人道:“你不相信,是不是?我知道你轻易不会相信,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违背常理。”他又道:“如今的玄同教主,表面上看去是康忱守,可真正掌控玄同教的,实际上另有其人。同样地,玄同教人人都道你是教主的徒弟,却不知此教主非彼教主。”

姬花青本来不欲再听他胡言乱语,却也没有离开,因为有一点他说得分毫不差。

康忱守的确只是表面上的教主,而也确实是她师父在暗处主理着玄同教,但这件事,教内只有包括康忱守在内的极少的人只道。教众知道她是教主的徒弟,也只道她是康忱守的徒弟。

可她师父名叫穆禾,并不是百年前那个裴秉延。

那人道:“当年,裴秉延挟持水西武林盟主,在水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岑微明身为当时的掌盟,自然要扶持盟主,最终岑微明将他杀死,再将他的尸体锁在深潭之下。”

他说的这些,是一段水西武林人人都知道的历史。

“却不料他是用计假死,近百年过去了,他一直在等待机会回来复仇。”

姬花青背上覆了一层细汗,道:“你为何会知道?”

那人森然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岑微明!”

一股强烈的恐惧攫取了姬花青的心脏。

四周的景象一下坍塌了,所有的声音突然破碎交杂起来。

姬花青猛地睁开双眼。

她盯着床帐顶出了半天神,才颤抖着将胸腔中的一口气缓缓呼出。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忙将右手伸进左边袖子里一阵摸索,摸到那个圆筒状的东西后,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这是哪?客栈吗?

她举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背。

一道清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姑娘醒啦?”

姬花青躺在床上侧头看去,只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黄衫少女端着一只木盘从门口走进来,她将木盘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对姬花青无比灿烂地笑道:“姑娘,你身上感觉怎么样了?”

她的衣衫是那种特别明净的黄色,让人眼前骤然一亮。

姬花青心想:“这是谁?”一边注意自己身体的感受,只觉之前烦闷欲呕的感觉荡然无存,身体已经跟正常的时候一样了,就是口有点干。于是道:“我好多了。”

那黄衫少女听她这么说,显得十分高兴,道:“哎呀,我就说我师父的医术是顶高明的,那些大夫谁都及不上。”她见姬花青慢慢坐起身,赶紧上前把枕头竖起来,再让姬花青靠在上面。

黄衫少女继续喋喋不休:“我师父说,三分治七分养,平日里就要照料好身体,平时肆意胡来,等得病时再到处求医问药,可不是傻么?唉,其他大夫看不惯我师父,一起在背后说我师父坏话,哼,那没什么,我师父还不稀罕和他们在一块呢。哦,关于姑娘的病,我师父说医治起来有些棘手,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少女声音脆如黄莺,姬花青听她话语中左一个“我师父”,右一个“我师父”,低下头看着床上的被子,有些出神。

“我师父还说,不知道这个人都去哪里鬼混过,一身的毛病……”她说到这,意识到自己失言,不好意思地对姬花青笑了笑,突然又道:“啊对了,我是来给姑娘送药的,刚才只顾着说话,差点忘了。”她将木盘里的药碗端到床边,姬花青双手接过。

姬花青捧着药碗,盯着碗里的药汁看了一会,最终还是喝了下去。

那药极苦,姬花青喝了一口含在嘴里,说什么都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吞咽下去,却苦得她浑身抖了几抖。

姬花青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应该有个少年跟我一起……”

黄衫少女听她提起雨馀凉,止不住地咯咯笑起来,笑了一阵,才道:“那位公子,现在正铲大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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