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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毒蛊(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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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脸皮白净、书生模样的男子来到瑚庄地牢,地牢的钥匙被他绕在手指上转得飞起。

经历了之前的恶战,地牢中很多地方都损毁了,还没来得及修整。这名男子一会高高抬起腿,一会又是一跳,顽童一般跨过那些坍塌下来的碎石块,不一会来到了关押巴琅的牢房前。

巴琅静静坐在一间牢房中,他的眼睛被散下来的额发挡住,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那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先隔着牢门左右斜身,歪头侧颈,好好观察了一会关在里面的巴琅,随后道:“你当初说,无涯派的人,被你们巴氏的诛仇指打中,不仅永不能再用出武功,后半辈子也只能是残废一个,不仅武人生涯就此结束,连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也难。可我看那姬花青,怎么还生龙活虎?”

他往前凑近了点,将一只手放在嘴边,用说悄悄话一般的气声道:“你那诛仇指是不是时灵时不灵啊?”

巴琅终于开口了,道:“少说风凉话。”他顿了顿,道:“寇传维是个废物,野心却大得很,跟他合作,当真是一步臭棋。”

牢房外那白面男子嘻嘻嘻地笑了,道:“我早说过,对于你要猎捕的那些人,别以为有了诛仇指作倚仗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上去和人拼。诛仇指说白了,也就是你祖宗知道无涯派的人难杀,才费劲花心思想出这么一招来,虽然说起来是专门克制无涯派内功的绝招,可若是打不中人家,或是打中之后人家还能恢复,又有什么用呢?”

巴琅道:“你到这来,不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吧?还是说,一会被人发现了,你想亲自会会姬花青?”

白面男子道:“你这话说的,我的主业是炼药,又不是打架,那姬花青连您这样的高手都招架不住,我一个文弱药师,哪敢去跟她碰一碰啊?”他顿了顿,道:“一会出去,我给你引见一个人,他对无涯派也是深仇大恨,而你的能力正是他需要的,他也可以提供你需要的东西,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相互成为对方的臂助。”

巴琅对白面男子这番话不置可否,过了一会道:“只是我想不通一件事。”

白面男子一边用钥匙开锁一边道:“什么事?”

巴琅道:“那个姬花青是魔教教主之徒,可如今的魔教教主康忱守身上的武功却不是无涯派一脉,并且六年前也不知是何原因,姬花青要叛出魔教。她身上的无涯派武功已经很到了一定火候,能到这种程度,绝不是只看了几篇无涯派武功残页能做到的,那个真正教她武功的人,究竟是谁?”

白面男子道:“这不是巧了?我带你出去后要见的那个人,或许刚好可以解答你的这些疑惑。”

巴琅这时终于对白面男子说的那人产生兴趣了,道:“那人是谁?”

白面男子道:“你出去就知道了。”说着将牢门一推,对巴琅比了个“请”的姿势。

巴琅见白面男子从进地牢时就一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又似乎对自己被关在瑚庄地牢感到幸灾乐祸,于是道:“你在水南这样胡搅一气,你们方家也甘心在一边看着?”

白面男子本来从进地牢开始脸上就挂着微笑,此刻笑容却突然从他脸上敛去了,只听他冷然道:“方家早跟我没半点关系了,若他们着人来抓我回去,来一个我杀一个。”

巴琅啧了一声,道:“方长茂,你好冷血。”他又道:“你那个姓叶的小外甥呢,若来的是他,你也将他杀了吗?”

此刻巴琅已从牢里出来,跟在白面男子方长茂身后,两人一同向地牢外走去,巴琅无法看到方长茂的表情,只听方长茂道:“无论是谁,我都不会留情。”

过了一会,巴琅道:“所以家人都还活着也并不一定比我这种全家死光孤身一人的好。有些家人,还不如死了呢。”

又过了一会,巴琅又道:“我们就这样直接出去吗?地牢门口应该有守卫吧?说起来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方长茂道:“已经全部被我药倒了。这迷药我前不久才调制出来,无色无味,药力极强,正好试验一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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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宴过后,姬花青和雨馀凉离开瑚庄,而因为瑚庄是玄同教在水南的秘密据点,如今边潇这个新庄主上任,覃七霄和尹敕还有很多事要跟边潇接洽,便仍要留在瑚庄一阵子。

覃七霄道:“花青姐,你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解决剩下的事吗?”

姬花青和尹敕几乎异口同声道:“我不是玄同教的人啊。”“她又不是我教的人!”

与瑚庄诸人辞别后,雨馀凉与姬花青走在路上,姬花青突然道:“馀凉,之前我和寇传维、巴琅他们在地牢时,你怎么也出现在那里?”

雨馀凉听姬花青问起这茬,一时语塞,道了个“我……”之后就说不下去了。

姬花青继续道:“看寇传维的反应,他对边潇小兄弟出现在那也感到意外,你们背着我们,暗中在谋划什么事情?”

原来在地牢时,雨馀凉的出现就让姬花青感到了不对,只是当时情形紧张,姬花青没机会多问雨馀凉,如今一切告一段落,姬花青秋后算账,开始诘问起雨馀凉来。

雨馀凉只得把先前他的心路历程,以及和边潇私下的决定都跟姬花青说了。

姬花青沉默不语。

雨馀凉觉得她沉默起来是最可怕的。

正当雨馀凉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时,姬花青先开口了:“我答应教你武功那天说什么来?你当时对我尊敬,要叫我师父,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想着怎么摆脱我了。说得一点不错吧?我跟你同行数月,你竟这么容易就违逆我,在我背后搞小动作。”

在这件事上,雨馀凉本就觉得后悔,此刻更是感到有些惭愧,道:“花青前辈,我不是……”

姬花青道:“好了,也是我没有将真正的想法告诉你,都过去了。”她看向前方,道:“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临蓟。”

雨馀凉听姬花青这么说,也望向远方,神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这么快,就已经到了临蓟了,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没准备好迎接将要面对的一切。毕竟数月前,他还只是个连谷州府都没怎么离开过的边缘小门派的边缘弟子。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以后只会离武林越来越远,没想到到了如今,他却愈来愈深地卷入江湖的漩涡中。

他能在这里找到自己身世的答案吗?如今长命锁也回到了他身上,只是到了临蓟城后,他首先要从何处找起呢?

他在江湖上没有人脉,同时他记得雨休跟他说的,打探的时候要小心,更何况,他还没开始寻找自己的身世,自己的长命锁就已然成了众人竞相争夺的目标。

假设,假设他在临蓟城没能找到自己的身世,又该何去何从?

雨馀凉抬起头来,仰望天空,在他头顶上方有老鹰飞过,雄鹰振翅,倏忽之间,那鹰就已成了远方的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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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鹰在天空盘旋,最终落在石壁上伸出的一根枯木上。

石壁下方好大一片空地,这一日的天气十分晴朗,蓝色的天,橘黄色的土地,这片地方充斥着强烈鲜明的色彩。落在枯枝上的老鹰,鹰眼中倒映着空地,空地之间,一个人躺在那里,身上横七竖八地插满了箭矢。

这人已然断气。

突然有条腿伸出,一脚踩在已被箭射成筛子的尸体上,这只脚的主人一手拿着弓,一边道:“把这个解决了,应该就没有监视的人了。”他沉默半晌,喃喃道:“卫氏的人,来得好快……”

这手握弓箭的人不是自言自语,在离他十数尺远处,还站着一人,那人道:“到了水南还担心有人认出你?”

原来拿弓背箭的这人,脸上戴着面具,头上戴着头套,身着样式简单的交领衣衫,袖角裤脚都扎紧,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是男是女都辨认不出。

他将弓重新挂回背上,被面具覆盖的脸转向跟他说话的人,道:“这可难说。另外,你这副打扮,说我,很没说服力。”他的面具没有形状,没有样式,就是一个全白的椭圆,被这样一张脸向着,很少有人不会觉得不自在。

而跟拿弓之人说话的那人,身量甚高,虽用黑色斗篷裹住全身,头上也带着兜帽,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相貌,但他身姿挺拔,声音也是极好听磁性的男声,跟拿弓那人相比,倒是少了很多诡异感。

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道:“这次玄同教也派了人来,看见我们在一起的人自然越少越好。倒是你,如今已是六月了,这样穿不热吗?就算让人知道九歌的云中君是……”

背弓那人打断他:“各人有各人的忧心。”

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默了默,道:“少主这次派了哪些人来临蓟?”

背弓戴面具的人道:“湘君湘夫人,河伯山鬼,还有我。若不是大司命少司命已死,他们也会来。”他想起了什么,又道:“东皇太一也来了。”

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道:“是么。”加上他这个东君,九歌这次是倾巢出动。

一旁还站着两匹马,两人将身上满是箭孔的尸体留在原地,各自跨上一匹马,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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