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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雁磐(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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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酬盯着姬花青,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照你说的做。”

姬花青怒视着呼延酬,突然,她笑了,只见她凑到呼延酬耳边道:“难道我会照你说的做?也不是不可以,在临蓟城郊那座破庙中时,你好温柔,你也对我这么温柔一下嘛,你若对我这么温柔一下,说不定我就答应照你说的做啦,不仅如此,我还能答应你一些别的呢。”

听姬花青提起这茬,呼延酬手指一颤,他看向姬花青,眼神直欲噬人。

姬花青知道裴秉延现在还没从水南的那场绮梦中走出来,而这一年中他迁怒于自己的行为也早让姬花青不满,这时二人矛盾爆发,便说了出来。

呼延酬瞪着姬花青咬牙一字一字道:“谢了,我无、福、消、受。”

这个气氛压抑恐怖得让覃七霄终于受不了了,他赶紧道:“别吵了别吵了,劲儿往一处使,往一处使啊!”他怕自己再不出来阻止,姬花青和呼延酬能先跟自己人打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闻得一阵嘈杂之声从山上传来,玄同教众人皆是一惊,忙往山上看去,只见一大群人从山上冲下来。

他们竟自己从寨中出来了!

郗鸿杳、花道人、冉苏眉、邬襄忙率玄同教众上前堵截,然而这些从山上冲下来的人似乎并不想和玄同教的人交手,而是只顾逃跑。对面人数极多,玄同教的人难免左支右绌,堵住了这边那边就生出了缺口,并且从穿着来看根本分不清这些从山上冲下来的人的身份,看来他们要抓的人正是想要利用这一点逃出生天。

而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姬花青和呼延酬仍只看着对方。两人的理智都清楚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但一时的情绪占了上风,二人都觉得必须在此时彻底压过对方,否则谁都咽不下这口气,除此之外什么也顾不上了。

两个人心中都想,反正有玄同教其他人在,在人群中抓住一个人应当不难。但就是因为少了两个人,少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主力,因为姬花青和呼延酬二人的缺席,导致了他们此行唯一目标的成功逃亡。

带着任务失败的消息回到总坛后,康忱守从其他人模糊的言语中推测出了问题大概出在呼延酬和姬花青身上,之后再单独找花道人一问,花道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显出为难的神色,最终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全部跟康忱守说了。

这日雁磐山上几名玄同教徒聚在一起闲聊,一名玄同教徒道:“所以这次左使和右使一起出马,任务竟还会失败?”

另一人道:“听说就是因为他俩任务才失败。”

“这不得受罚?说起来他俩人呢?”

“已经在受罚的路上了,教主点他们俩,单独找他们问话呢。”

七星楼中,康忱守垂手站在一边,姬花青和呼延酬并排站着,大气不出一声。两人正前方,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他们站着。

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

蓦地,那人开口道:“呼延酬,姬花青,你们两个吵完了吗?”语气平静,听不出说话之人的喜怒,这句话本身也算不上多么严厉,在场之人却都感到头上威压重若千斤。

二人没有回答。

穆禾转过身来,看着呼延酬和姬花青。

沉默片刻后,穆禾道:“办不好事就不要办了。因为一时口角之争,坏了我教大事。你二人各自减去半年俸禄,呼延酬,讼、巽、艮、小畜、大有那几个分坛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他看向康忱守,“交给鹿怀甫。”康忱守朝穆禾恭敬颔首,穆禾又道:“姬花青,一会离开后去院墙那站两个时辰。你们二人都记住,下不为例。”

姬花青和呼延酬同时拱手道:“是,教主。”

穆禾看向窗外:“那么现在就来想一下要怎么处理残局吧。”

康忱守、姬花青、呼延酬各自说了自己的想法后,穆禾道:“忱守留下,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姬花青和呼延酬道:“是。”

姬花青既是穆禾的下属,也是他的弟子,所以被罚面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这也不是姬花青第一次被罚面壁。

她从下午站到了天黑。夜幕中,姬花青闭目静静立在那里,忽然,身后有细微的动静传进她的耳中。

姬花青眼皮略抬,她不能回头,于是只把眸子向旁边转去,道:“何事?”

姬花青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但这是在玄同教内,来人只可能是教里的人。

郗鸿杳的声音传来:“右使,呃……”

北护法郗鸿杳总管水西北部的分坛和事务,而每天从水西各处送来雁磐山的情报都归右使姬花青统合整理。刚好郗鸿杳有重要的情报要来上报姬花青,但此时姬花青正在受罚,郗鸿杳不欲在上司境遇尴尬时露面,然而这情报又比较紧急,于是在姬花青身后犹疑不决,正踌躇不定时,却先被姬花青发现了。

姬花青道:“说吧。”

郗鸿杳道:“是。”随后将情报说给姬花青。

姬花青听郗鸿杳汇报时,全程都对着墙壁,但她的眼神立即变得认真起来,她在聚精会神听着郗鸿杳的汇报。

汇报完后,郗鸿杳告辞。等人离开后,姬花青抬头望向墙壁上方。

随后的日子里,教众闲聊,说起这次左右使的事——

“最后怎么处理的?”

“各打五十大板,一个罚俸交权,一个罚俸面壁。”

这件事之后,姬花青和呼延酬在教中似乎有意相互避开。而再是一年后,姬花青叛离玄同教,又过了一两年,呼延酬被派去长驻水南临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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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花青的目光落在呼延酬的枪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把那穗子系在枪上。姬花青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到临蓟时呼延酬就系上的。

姬花青本以为八年前朱镜离在父亲和呼延酬之间选择了前者后两个人就结束了,没想到这二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姬花青和呼延酬在临蓟城郊的树林里差点相撞,只因多年未见各怀心事,且二人擦身而过不过匆匆一瞬,再加之夜色沉郁,所以二人都没有认出对方。

而朱镜离前来药铺寻找丈夫,在远处第一眼就认出了姬花青,她对玄同教诸人福了一礼后,又对姬花青点头笑了笑。

姬花青对朱镜离亦点头一笑,对朱镜离和呼延酬夫妻二人道:“这么些年过去,没想到你们已为人父母,可是二位容色依旧,风采不减当年。”话语里似含有无限感慨。

覃七霄惊讶睁眼对呼延酬道:“什么……呼延大哥,你成亲了?这是……嫂子?”他这句话,其实是在场其他人共同的疑问,郗鸿杳、冉苏眉、邬襄、花道人、甯元元都不住往朱镜离那边看,眼里满是好奇之色。

呼延酬点头道:“是啊。”他看向花道人,道:“花道兄应当是见过的。”又复对覃七霄道:“七霄你也是见过的,就是之前来临蓟那次,只不过那时候你太小,可能记不得了。”他抱着孩子,对朱镜离笑道:“你可知这位小兄弟是谁?”

朱镜离捂嘴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就是那位七霄小朋友么?都长这么大了,那会长得就乖,现在大了是帅!”

呼延酬下巴朝雨馀凉点了一下,道:“这位小兄弟是谁?”在场之人中,只有雨馀凉他不认得。

雨馀凉之前听姬花青说眼前这个带有胡人长相的高大男子就是玄同教左使,他回想起之前姬花青对玄同教左使的评价,方才亲眼目睹姬花青先是二话不说就刀剑齐出与呼延酬拼斗,之后二人又说不打了就停手,正自思考二人关系时,听见话题突然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一愣。

姬花青略微一顿,道:“这是我徒弟。”既然玄同教诸人已认定雨馀凉是她徒弟,她也不好在这时又说不是,只好将错就错下去。

呼延酬笑了一声,道:“你还会收徒?说起来这几年你去哪了?”

姬花青没有直接回答呼延酬的问题,只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朱镜离看了一眼呼延酬,道:“难道你和诸位朋友就这样在大街上说话?不请到家里来坐坐么?”

呼延酬笑了,看着朱镜离道:“夫人说的是,还是你周到。”他抬头望向玄同教诸人,道:“如不嫌弃,就请各位到寒舍一叙,喝上一盅热茶如何?”

玄同教诸人本就要与呼延酬商讨教中的事,而大街上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呼延酬夫妇盛情邀请,也就欣然答应了。

但姬花青如今并不是玄同教的人。

姬花青想,郗鸿杳等人到呼延酬家去,多半是要商讨教内事务,先不说呼延酬似乎并没有邀请自己,以自己现在身份去肯定是不合适的。

但她有问题要问呼延酬,既然呼延酬已经来到临蓟数年,期间又与朱镜离结为了夫妻,虽然不知道朱镜离的父亲是怎么答应的,又或者根本就没答应,反正,朱镜离与白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毋庸置疑。她要找到金玉霜,说不定可以从这对夫妇身上寻得线索。

既然如此,她便之后找个时间单独去找呼延酬朱镜离夫妇。

姬花青正盘算着,呼延酬突然看向姬花青和雨馀凉,道:“你和这位雨兄弟也来吧。”

呼延酬能对她说出这话倒是出乎姬花青的意料,呼延酬就是这样,总是在让人对他的印象差到极点时做出一些让人对他的看法改善的事。

但是……姬花青看向玄同教诸人,他们怕是不方便。

呼延酬道:“没关系,等我们要说事的时候你提前走就行了。”

既然呼延酬都这么说了,姬花青点头道:“那就叨扰了。”说着携雨馀凉一同跟上了众人。

自从呼延酬十分坦然地告诉众人他已经有妻子后,姬花青便注意到甯元元的眼眶红了,她又想起之前康容儿听鹿怀甫提起呼延酬时的表情,心想,呼延酬一声不吭地就成了亲,这下可不止一个人心碎,她看向呼延酬的背影,心道:“你还真是罪孽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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