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枫眼珠下移,看着倒在地上的雨馀凉陆临二人,道:“一个二个的烦死人了,鸢妹,我去抓姓李的,这两个就交给你。”
仇灵鸢依旧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只见她秀眉抬了抬,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何若枫向李愈走去时,才腰肢款摆来到雨馀凉和陆临身边。
仇灵鸢也不多说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对雨馀凉笑道:“你先来,还是她先?”
见雨馀凉不说话,仇灵鸢道:“你不是一直说龙虎寨外是你救了我们性命么?那我就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好啦。我先将你刺死,这样你也不用担惊受怕太久,你瞧,我对我的‘救命恩人’多好!”
仇灵鸢握住匕首朝雨馀凉心脏下刺,雨馀凉怎甘心就这样死了?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拼命握住长刀刀柄,挡在仇灵鸢匕首前。
仇灵鸢匕首与雨馀凉长刀相碰,前者通过从匕首传来的触感,只觉雨馀凉的刀上没有任何力道。仇灵鸢只一只手握着匕首,雨馀凉却是双手持刀,饶是如此,雨馀凉的刀也在被仇灵鸢一点点地往下压,仇灵鸢笑道:“我本想给你个痛快,你却要反抗,这不是枉费我的一番苦心么?”
突然,仇灵鸢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道自匕首传来,同时整条小臂像被一股劲风裹住,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雨馀凉,后者依旧躺在满是血的地砖上,但手腕翻转,长刀刀刃也随着他的动作变换角度。仇灵鸢眼看雨馀凉长刀就要削中自己,慌忙歪头避开这一刀,同时匕首斜挥,往雨馀凉肩头扎去。
雨馀凉手肘一撑便从地上坐了起来,仇灵鸢这一匕首便刺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砖块被匕首刺出一星碎痕,雨馀凉反手又挥出两刀,仇灵鸢忙一足蹬地向后撤出。但雨馀凉这刀刀刃很是修长,饶是仇灵鸢反应急速,雪白的上臂也被饱含内力的刀尖割了一道口子。
雨馀凉被琵琶弦音制住后,内心极是惶乱,湘君和湘夫人来者不善,二人又是九歌成员,武功高强。眼下这里只有陆临、李愈、权宁和自己,权宁的武功如何早在龙虎寨时雨馀凉就已心里有数,至于李愈这位水南武林盟主,雨馀凉倒还真不清楚他的水平。
对于成名武功高手,像谷州刀派这类武林门派中的弟子都是如数家珍。这些还在门派里修习的弟子热衷于给高手们排名,并常常因此爆发激烈的争论。
谷州刀派是水南门派,所以自然是讨论水南各武林高手居多,但有时也会说起水西、水东的武林人士,并且不止限于当时的人,近一两百年出现过的江湖名宿也会被提起。
“还是魔教教主裴秉延最厉害,连水西武林盟主、掌盟都得听他说了算。”
“厉害么?反正最后赢的是岑微明。”
每当同门们争论不休时,雨馀凉都只是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排名什么的,偶尔听听倒也有趣,但在雨馀凉内心深处,却对此很不以为意。
问题就在于,第一这个位置不是固定的,胜负成败,时时轮转,命运的脾性根本无法捉摸,它任性至极恣意妄为,前一刻还对某人颇为眷顾,下一刻便弃其而去,一次也不曾回顾。
况且一时的荣光有什么好得意的呢,世人不过是命运的玩物,不,他不知道别人如何,有人也算是命运的宠儿,无论做过多少伤害他人的事都能活得极好,比如谢岚星。雨馀凉嘲讽地想,觉得不能因为自己受到命运的嘲弄就觉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如今想来,当初一天的习武过后听着谷州刀派同门争论谁是水南第一、谁是天下第一,随后回到有雨休在的家中的日子,竟也成了让人怀念的时光。
只是无论这些谷州刀派弟子讨论的是水南的武林人士,还是仲邑江、邑丰江两岸水西、水东的武林人士,都不曾提起过李愈。
自然,雨馀凉也从未听其他人说起过姬花青、呼延酬、覃七霄等玄同教之人,虽然通过近距离接触后雨馀凉认识到这些玄同教之人的武功远强于他们之前谈论的很多江湖人士,只是玄同教徒行踪隐秘又兼行事狠辣,他们这些谷州刀派弟子不过是见识有限、武功尚未学成的青涩后生,谁敢乱嚼那些妖魔舌根?除了当年在水西搅动风云实在让人无法忽略的裴秉延以及他的一些得力下属,世人对魔教所知有限,说的也就不多。
雨馀凉知道重云门门主郑宝卿剑法精绝、琥沙派掌门唐奕才武功涉猎博广,甚至连李愈的父亲李老盟主都听人说起过尤擅腿法,却从没听说李愈的武功如何。
而雨馀凉之前见李愈身形瘦削孱弱,也不像是练武之人会有的体型身材,兼之护卫陆临对李愈那样不放心的样子,多少猜到这位武林盟主于武艺一道并不精熟。
那么,眼下能上去跟湘君湘夫人斗上一斗的,就只有雨馀凉自己和陆临了。
奈何雨馀凉一上来就琵琶制住,眼看陆临不是湘君何若枫的对手,雨馀凉心急如焚,脑海中回想起了很多年前雨休跟他的对话。
那时他刚知道除刀剑等兵器外,乐音也可伤人,还可控制人体内内力的运行。
雨馀凉突然感到很可怕,对雨休道:“那以乐音制人伤人的,岂非就成了天下第一?乐音可以远远地传出去,刀剑却只有那么长,持刀剑的人还站得远远的,就先被乐音所控,根本就没有打赢的可能。”
听了他的话,雨休笑道:“凉儿所说,确实是以乐音为武器的优势,只不过乐音对敌人的效果也要取决于双方的内力修为。若对方的内力修为强于以乐音为武器之人的内力修为,那么乐音对前者的杀伤控制效果则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根本没有效果。”
雨馀凉道:“那如果双方都差不多呢。”
雨休道:“不同人情况不同,有人受影响的时间短一些,有些人则会长一些,不过大体上都是由个人内力修为而定,内力修为越高,恢复得越快。”
雨馀凉想了一会,叹了口气道:“就算这样,凉儿还是觉得能驱使乐音之人更占优势,就算对方内力稍高,被影响的时间较短,但若驱使乐音之人不断奏出乐音,对手不断受乐音所制,就算能很快恢复,又有什么用呢?”
雨休哈哈笑了,道:“的确,若真是这样,那些弹琴吹箫的人就无人能敌了。不过呢,以乐音伤人的前提是奏乐者要先将内力融进乐音中,有了内力才能赋予乐音利刃的形态,控制这些利刃般的乐音发出的方向。而要让乐音有消解或阻滞人内力运行的作用,则需要消耗奏乐者大量内力,远多于奏出具破坏效果的乐音所需的内力,奏乐者受此限制,便不能频繁控制他人内力运行,就算是内力极其雄厚之人也做不到。不然武林中人人都去学吹拉弹唱,谁还舞刀弄枪呢?”
雨馀凉将雨休的话好好消化了一番,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刀,觉得这木刀又不是那么没用了。
同时他也由这一点体悟到,世间万事,你占了其中一项好处,就会在其他方面有所失去,不可能样样好处都得。选好自己最擅长、最想得到的,在这方面好好发展,也就够了。
这是雨馀凉第一次对上以乐音为武器的敌人,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力跟湘夫人比差了多少,也不知道要过多久自己的内力才能恢复,他唯一感到宽慰的一点是,湘夫人以琵琶音制住了他,暂时就不能再去对其他人做相同的事了。
于是雨馀凉一边不断尝试运气,一边注意着战局的变化,尤其是在与湘君湘夫人的谈判破裂后,他在内心向上天祈祷,自己能够快点恢复对内力的运使,而陆临的武功足以对付、至少是能拖住这两个人。
然而陆临却似乎并不是湘君的对手,何况从陆临对上湘君到现在,湘夫人都没出手帮湘君,雨馀凉手脚依旧如面条般使不上力,又过了一会,陆临被湘君摔到地上,雨馀凉眼见这一幕,心内大震,已然决定就算内力没有恢复也必须要上前做些什么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感到,之前运气时经脉各处的酸胀堵塞感消失了。
能运气了!
从中招那时起,雨馀凉就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尽管如此,雨馀凉清楚自己的武功尚且不如陆临,而陆临对付湘君一个人都如此吃力,雨馀凉知道自己不能贸然上前正面与对方抗衡,否则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应该好好利用眼下的形势,既然湘君和湘夫人都以为他内力尚未恢复,何不让他们就这样以为下去?
于是他装作浑身仍软绵无力的样子,在湘君就要一枪戳向陆临时从后面进攻湘君引开其注意,又通过假装站立不稳摔倒来躲开湘君向自己扫来的一枪,最后在湘夫人以匕首刺向自己时继续表现得半点气力也无,就是为了找到一个湘君或湘夫人不备的时机,直接一刀将人送去阎王殿,就算不能解决掉一个,将人砍成重伤也会让形势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雨馀凉想出这一策略,其实是在无意间受到了姬花青的影响。之前姬花青刚显露出真容那会,在那座破庙中,姬花青也是装作身受重伤无法活动,然后等待对方松懈时一举反击。
雨馀凉和姬花青到底是一类人,姬花青的一些小阴招他学得很快,用起来如鱼得水。
仇灵鸢能被雨馀凉这么得手一下,倒也不能算她特别大意,受了阻滞内功运行的乐音影响,就算内力恢复,中途也是要经过一小段时间的,不可能前一刻还浑身无力,下一刻就能立即运使强劲内功。她只是没想到雨馀凉这么阴险,装模作样引她上钩。
仇灵鸢被雨馀凉所伤,轻呼一声,两滴血滴落在砖石地面上,如同两朵小小却盛艳的梅花。
何若枫察觉仇灵鸢这边情况不对,即刻回过头来,见仇灵鸢受伤,当即踏出两步就要去到仇灵鸢身边。
仇灵鸢左手抱着琵琶,右手手指抚过受伤的左边上臂,对何若枫道:“不用过来!”她看着雨馀凉,“我还没娇贵到受一点皮外伤就要人看来看去,这里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你赶紧去把家主要的人抓到手!”
何若枫听了仇灵鸢的话停下脚步,他狠狠看了一眼雨馀凉,对仇灵鸢道:“鸢妹小心应付,我这边很快就完事,过后就来帮你。”
仇灵鸢对雨馀凉道:“死小子!本来看你长得俊不打算为难你,这是你自找的!”说完右手纤指轮转拨动琵琶弦,错杂杀伐之音便源源不断从那把琵琶中滚落流泻出来。雨馀凉从前面对的向来都是有形的兵刃,而眼下向自己袭来的却是一阵阵挟着琵琶弦音的如刃气流,雨馀凉很难看清这些弦音薄刃的位置,心内不禁一阵恐慌,但他将恐惧强自压了下去。
已然到了这一步,那便拼个你死我活。
雨馀凉睁大眼睛仔细辨别那些透明却致命的风刃,同时调动自己其他感官,足尖抵地跃起,在院中各处左奔右突,上下纵跃,成功躲开了十数道弦音风刃。而那些被弦音气流击中的地方,房檐、窗户、走廊的柱子、院中的鱼缸,皆如被利刃削中一般损毁破裂。雨馀凉一边躲避这些无形音刃,一边试图不断向仇灵鸢接近。
又一个计划已然在雨馀凉心中成形。
他要去到离湘夫人足够近的地方,然后想办法将那琵琶毁掉或让它与湘夫人分离开。
雨馀凉不知道湘夫人除以琵琶为武器外,是否还精通其他兵刃,只是以先前雨馀凉使长刀短暂地和湘夫人的匕首过那零星几招来看,一个猜想在雨馀凉脑中浮现:
湘夫人不擅长近身白刃战。
这个猜想没有证据,雨馀凉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湘夫人大惊之下有没有使出全力,但现在生死一线之间,无论哪种可能雨馀凉都得试试。
若湘夫人的近战水平真的只是她之前展露出来的那种程度,那么只要琵琶没在她手上,雨馀凉就有信心解决她!
雨馀凉在空中急速翻身,一道弦音薄刃便贴着他的脸颊和耳朵飞过,那道弦音打在雨馀凉身后的屋顶上,霎时间便落下好几片碎瓦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而仇灵鸢似乎在有意和雨馀凉保持距离,每当雨馀凉向她靠近一些时,仇灵鸢或是后退,或是以琵琶奏出弦音逼退雨馀凉。雨馀凉虽然感到计划进行得不是那么顺利,但仇灵鸢的这一反应倒是有些证实了他的想法——湘夫人十分清楚自己的弱点,所以尽量在战斗中规避。
想法被证实,雨馀凉先是略微一喜,但很快又被焦急盖过:时间所剩不多了,他必须赶在湘夫人能够再一次弹出阻断人内力运行的弦音或湘君回过头来帮湘夫人之前将湘夫人打败,否则情况将变得极其糟糕。
雨馀凉不禁想,若是姬花青在这,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况?自己虽向姬花青学习武艺,却还是在面对很多事时束手无策。
他突然想到姬花青刀剑齐出的身姿,在龙虎寨一战前,他都不知道姬花青会使剑,而在来到临蓟前,他也不知道姬花青还可刀剑同使。
雨馀凉猛地转过头,目光落在陆临掉落的那把剑上,于是他朝那把剑所在的位置疾奔,暂时弃仇灵鸢于身后不顾。
雨馀凉的行为让仇灵鸢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从一开始就在不断拉近与她的距离,然而就在刚刚,雨馀凉突然朝反方向而去了。
雨馀凉来到那把剑的所在,而陆临就在那把剑旁边。此时陆临已经坐了起来,她的腿受伤了,已经无法站起,雨馀凉捡起那把剑时和陆临对视了一眼,陆临没有阻止雨馀凉拿自己的剑,雨馀凉看到陆临的脸十分憔悴。
雨馀凉右手握刀,左手捡起长剑。他记得在那家药铺外,姬花青和呼延酬打斗时前者是右手握剑,左手握刀,但雨馀凉只会刀法,便仍是以惯用手拿刀。
伴随着铮铮铮的弦音嗡鸣,雨馀凉又是连躲数道音刃。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猛烈跳动,心跳声仿佛就在他耳内回想,他的呼吸万分急促,他感到喉咙又干燥又冒起一股带有铁锈味的腥甜,如此一刻不停地四处腾跃闪避,雨馀凉也觉自己快要到达极限,而在方才去拿剑的过程中,雨馀凉余光瞥见李愈那边权宁似是已和湘君交上了手。
终于,在又一次的腾挪过后,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和角度,他将内力汇聚在左手,剑刃对准仇灵鸢扔了出去。
这一剑蕴含着强劲的内力,流星般激射而出,刹那间就飞至仇灵鸢身前,仇灵鸢连忙跳开闪避这一剑。而雨馀凉在扔出剑的下一刻便脚下力蹬往前纵出,仇灵鸢才刚躲开朝自己飞来的剑,一抬头便看见雨馀凉已在自己斜上方处。
雨馀凉的身影遮挡住了仇灵鸢头顶上方的阳光,而投射在仇灵鸢身上的阴影越来越大,仇灵鸢贝齿紧咬,右手手指勾住琵琶弦,明显下一刻就要正对雨馀凉弹出一道音刃。
而雨馀凉刀尖直指仇灵鸢怀中琵琶的丝弦。
二人都在赌,赌是雨馀凉先砍中仇灵鸢的琵琶,还是仇灵鸢先弹出音刃击中雨馀凉。雨馀凉这一刀若是先砍中,仇灵鸢就无法再用琵琶音伤人控人了;而若在这么近的距离被琵琶音刃打中,雨馀凉必死无疑。
仇灵鸢突然尖叫一声,这声尖叫比她之前被雨馀凉所伤发出的痛呼声音大得多,她的身子似乎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力,控制不住地往旁边仰倒,也是因为这么一仰,雨馀凉与仇灵鸢将将错开,整个人随着长刀扑了个空。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雨馀凉疾撞向地面,好在他也算反应快,急忙打滚卸去往前疾冲的力。
打了好几个滚后,雨馀凉刚蹲定身子便听见丝弦乐器被猛摔才会发出的独有混响,他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把琵琶,那把琵琶颈部断裂,已经不能再拿来弹奏了。
雨馀凉感到十分诧异,他低头看向自己握刀的手。他的刀明明还没有碰到湘夫人的琵琶,怎的琵琶自己就飞了出去?雨馀凉想,难道是自己心绪激动下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内力,才将琵琶从湘夫人手中震飞了?
而仇灵鸢的状态也不大对,她捂住自己心口,突然呕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方才那一下,不仅她手中的琵琶被击飞,她自己似乎也被击飞琵琶的内力所伤。
雨馀凉更疑惑了,自己的内功什么时候修炼到这种程度了?
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尽管何若枫听到这边动静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仇灵鸢身边,也还是为时稍晚。
何若枫扶住仇灵鸢身子,关切道:“鸢妹,你怎么样?”
仇灵鸢散乱着头发,对何若枫大叫道:“你现在来问我?一开始的时候你去哪了?你现在才过来说这些有什么用?”
何若枫道:“我去抓人了啊,不是你叫我不过来的吗?而且我一听见你这边发生情况就立即赶过来了啊!”雨馀凉看向李愈那边,只见权宁躺倒在一边,生死未卜,而李愈则坐倒在地,上半身靠在台阶上,他的眼睛睁着,但身子一动不动,应当是被点中了穴道。
仇灵鸢道:“所以你是在怪我?我有让你花那么长时间吗?你在那边磨蹭什么?你为什么不赶紧过来!你要是早点过来我根本就不会遭受这些,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身体有多难受!”她一边说一边不断有血从她口中漫出,她唇上本来涂了殷红的口脂,此时吐血出来,倒让人分不清嘴上的红色是口脂还是鲜血了。
何若枫安慰仇灵鸢道:“好了鸢妹,都是我的不是。”他抬头看向雨馀凉,“我现在就把打伤你那小子杀了替你出气。”
仇灵鸢道:“不,不能杀,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留他一口气,然后交给我。”
何若枫点头道:“我听鸢妹的便是。”
雨馀凉听见他们的对话,一颗心战若擂鼓,他举刀站起,准备拼命。
何若枫提枪一步步向雨馀凉逼近,沉声道:“小子,你当真是找死,我……”话未说完,雨馀凉只见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晃过,伴随着何若枫话音的戛然而止,何若枫的身子也毫无征兆地向旁边倒去。
褐金色的衣摆铺在何若枫身上,姬花青将何若枫压在身下,膝盖抵住何若枫胸口,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右手举着长刀,长刀刀刃在夏季烈日的照射下发出的白光耀眼生花。
姬花青正要一刀刺下,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