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那时她是如何想的,怎么就将消息透露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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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里。
“先生?他顾暨白竟还好意思称做先生。他就不配!侮辱了先生这个名头,道德败坏,有辱人伦。”
“我瞧他就是看上了继妹的权势,郡主是何许人也?郡主的母亲乃当朝长公主不说,就说郡主自小养在皇帝膝下,尊贵无比,就连一般皇子公主也比不了!”
“只要攀上这棵大树,何愁将来不能位极人臣,当上首相呢?”
“明明都是寒门学子,为何他顾暨白也就有了一个当官的爹,就能将我们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给狠狠地踩在脚下。不公平!天道何在!”
只见为首两人在前方高谈阔论,一声更比一声高,生怕全天下不知寒门学子的委屈。
宋妤竹有些庆幸,幸好方才和顾立已商量好,她进来,而他待在马车里,一有意外情况便通知他进来。
不然,他听到这些话得有多难过。
她随手招来酒楼小二道:“夜里将这两人给我拖到暗巷里,套麻袋揍一顿,要那种皮肉看似无伤,实际严重到半个月起不来床。还有,酒楼里往后再碰上这样的人,同样给他们每一个人送上大礼,清楚了吗?”
“是,掌柜。”
宋妤竹正欲往里走,却听见身后紧跟来的一声叹息,“从前不见你这般在意别人诋毁你的名声,怎么到了顾立这?就要将人打得半死不活。”
宋妤竹没理会他,走到顶楼,推开门径直入内,宋衍之紧跟上去。
这里一向是她待客的地方。
宋衍之苦笑不已:“竹竹,你现今连看我一眼也不肯了吗?”
“我同你没甚好说的。”宋妤竹冷声道,不愿再面对他,“若不是托了你的福气,我又何必今日来此与你见面。”
“竹竹,是我错了。我之前鬼迷心窍,都是那老头诓骗我,他主动找到我,口口声声称有办法能让你心甘情愿嫁给我,我一时禁不住诱惑才出此下策。”
宋妤竹不愿再同他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手指抓住窗棂却微微用力。
她面无表情,“说正事,说完我就走。”
宋衍之提步走到窗边,紧紧握住她两边手臂,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我知错了。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机会挽回一切,那老头是从燕云十六州来,我便去燕云十六州找他。谁知他根本不在,他一直留在靖京没有离开。”
“那老者仍在靖京?”宋妤竹问道。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顾立设下的局!他为了离间你我,为了给皇长孙助力,就给我设局,害我失去你,而他救了你博得你的好感,还用情蛊将你和他绑在一起!他才是藏得最深的人!”
“就算是他设局又如何!!”
宋妤竹终于忍不下去了,大声责备道:“这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的吗?!他何时得罪过你?要你用这般龌龊的思想去揣测他!”
说到这,眼圈不由地微微泛红,话里带着哭腔:“宋衍之,你我多少年的交情了?!你以为我愿意那般狠心将你推开吗?你是我表哥,是我的亲人,可是你为什么要试探我的底线?!我将你视为亲人,你又将我看成什么了?!”
“你明知我本就不愿嫁人,我亦同你说过许多遍了!我们之间的亲情,难道不比夫妻来得更稳固些吗?我不嫁你,不是因为你所以为的我看不起你,是因为我怕嫁了你之后,我们之间就完了!!”
宋衍之身躯一震,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见过太多太多人因战争纷争,而将妻子卖给他人换来全家的口粮。
自小也见过不少世家贵族宠妾灭妻的行径。
朝臣尚且有休沐日,但妻子日日夜夜操持家事,辛苦不说,在家还要受到婆母与丈夫苛责。
——她对嫁人一事不抱任何希望。
“就这样吧。”宋妤竹忽然感到有些心累,低声呢喃道:“你说你心悦我,你想娶我,若是你没有这个念头,我们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吧。”
宋衍之无力地垂下肩膀,面上满是沮丧之色。
他望着宋妤竹离开的背影,不敢再跟去了。
回到马车前,宋妤竹特意收拾一番,不愿让顾立看出自己的异常。
谁知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问怎么发现的?
顾立指着手腕的子蛊,对她温声道:“方才这里跳得厉害,这是我第一回感受到你情绪的波动。”
“哦。”宋妤竹偏过头看向窗外,心里头翻江倒海,不知该用何面目面对顾立。
其实心里却很清楚,情蛊一物无解药,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兄妹情。
——发展兄妹情才是最为靠谱的办法。
宋妤竹静静地坐在车里,眼睛落在窗外,没有焦点,也不同顾立说话。
他亦没有出声,只是陪在她身边,让马车绕路慢走了几圈才回去顾府。
“妤竹。”
宋妤竹正要踏入屋内,猛地听见身后的人唤她,还未来得及出声询问……
就察觉到身后的人将她一把推了入内,紧接着又将她拉到阴暗的角落。
那是屋外瞧不见的死角。
肌肉贲发的手臂轻柔地圈住她,手掌虚握成拳,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宋妤竹猝不及防跌入他温暖的怀抱里,不小心嗅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她呆呆地抬眸,眼里露出错愕,“顾暨白,你鬼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