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见画脱力地往病床上一坐。时宇潇心想,本来人就不舒服,即使有自己帮着跑腿,这些来来回回的走动、排队,还是挺耗人的。
因为第一次进诊室的只有英见画自己,时宇潇是听到医生说才知道他隐瞒了病情,觉得这样确实不该,想再说他两句。
但话到嘴边,又忍不住软和下来,“你是不是不想住院?”
英见画抬眼看他,不做声。
“怕叔叔担心?”
“你还挺了解我爸。”
“那,那,那,父母担心子女,不是很正常么……”
时宇潇突然有些结巴,病患英见画没劲跟他掰扯,脱了鞋,两条腿往床上搁,盖好被子。
他把一直戴着的兜帽和口罩摘去,而此时,时宇潇这才看清,长发被他随意地挽在脑后,用一根木制发簪固定住。由于高热不退,双颊和眼下像打了腮红一样。
大概是注意到时宇潇的视线,英见画抬眸和他对视,可这个动作更加要了命——
那双眼眸水亮亮的,从下往上盯着人看,角度过于暧昧,竟使时宇潇不禁联想起某些小电影里看过的暧昧旖旎的画面。
“咳咳……我去买水!”
手心冒着汗,时宇潇快步离开病房,没看见身后英见画微微扬了扬嘴角,展露出从未对他散发过的柔和。
等他拎着塑料袋回来,英见画正半靠在床头发信息。见人来了,又向他望去。
时宇潇真的很受不了今天面带潮红、还从下往上看他的英见画,于是干脆一屁股往床沿一坐,人工将两人的视线拉平。
“矿泉水,喏。有点凉,你喝一口,含嘴里捂热了再咽啊。”
说着,时宇潇拧开瓶盖递过去,“怎么吃药不用我教吧?”
英见画掰了两颗药,和水吞了。
“诶你……怎么咽那么快!不是说了水很凉么。”
嘴上责备,时宇潇耐心地拆了张退烧贴,伸手准备给人贴上。
“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又看不见,贴歪了怎么办?把脑门露出来。”
英见画把额发往上一撸,却见时宇潇停下动作,一直盯着看。
“?”
“这样看,你挺秃然的,秃头的秃,哈哈哈哈……”
“我这是天门高!才不是秃!”他用沙哑的嗓音反驳。
“你不是病得很重吗,怎么还有劲纠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时宇潇揶揄他,从袋子里掏了个小面包递过去,“饿不饿?”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各自看了会儿手机。等时宇潇打着哈欠,再也不能忽视睡意的时候,他发现英见画已经躺进被子里睡着了。
“小伙子,你女朋友怎么啦?”
?
回头找了一圈,才发现是隔壁床的陪床阿姨在和他说话。
“刚才听到她一直咳嗽,是感冒了吗?最近感冒的人可多了!”
阿姨摇了摇头,怜惜地说:“这么俊的姑娘,生起病来,看着怪惹人心疼的,哎哟……”
时宇潇的五官都不知该如何摆放了。
阿姨完全无视他的纠结,转而笑盈盈地夸赞他们:“姑娘个子好高呀,你也高,你们是模特吗?这么好看的姑娘小伙在一块儿,真养眼呐~”
时宇潇顺着阿姨的视线望去,英见画不知何时把兜帽又戴上了,几缕长长的发丝从脖颈处钻出来,随意地落在枕头上。
有帽檐和长发的遮挡,加上本就雌雄莫辨的五官,被误认为是时宇潇的“女朋友”再正常不过。而时宇潇,自然也成了阿姨嘴里“贴心又靠谱”的三好男友。
时宇潇主动帮阿姨打了壶热水。她感谢地拿出一个小马扎递给他,“小伙子啊,我看你也困了,你坐着,然后趴你女朋友床沿边睡下,凑合一晚,大家都是这样。”
时宇潇确实犯困,他把帘子拉上,将自己和英见画隔离在一个小小空间里。然后趴在自己手臂上,很快,外头各种杂音就离他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