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宇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在干活,我哪好意思睡觉啊,起来帮忙吧。”
他刚靠近书本,英见画便开始驱赶,“你别站这儿,碍事,我爸说得对,你再去睡会儿,晚饭好了叫你。”
“过一个小时我得出门谈事儿,晚饭你们也先吃哈,不用等我。”说罢,他撸起袖子,“多个人搭把手更快嘛!”
不知怎的,他总感觉英见画看他的眼神,像要看透一切,直直地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这样的视线令他感到心里发毛,英见画现下好像特别抗拒他的出现。时宇潇慢慢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这时,英见画淡淡地来了一句,“我爸的书你不用管,我告诉你怎么把我的书分一下类。”
“得嘞!”
英见画的书大部分都跟数学有关,工具书、行业期刊、巨佬们的论文合订本,等等。其中一半以上都是英文,确实只能自己来给他帮忙。
时宇潇扫了眼英利群那边,都是些发黄的旧书、旧照片,便打趣道:“叔,这些书比我跟画画年纪都大吧,您真恋旧哈哈~”
“哈哈,那可不。”英利群笑笑,把手上一张报纸递给他看,“喏,你看,这是我进厂头两年,和几个关系好的兄弟一起被评优,上的厂报头版呢!”
就在时宇潇伸手去接时,英见画迅速拦截,仔仔细细浏览一番后,才转递给时宇潇。
不过,总感觉他还是有些不情不愿。时宇潇有些心虚地接过报纸,低头看之前还不忘用余光瞥两眼英见画的反应。
说是上了头版,其实也就角落里一则两指宽的小方块:荣兴钢铁厂,英利群,王文亮,李福X,……,五位同志获得本年度优秀青年职工称号,望今后继续努力,再创佳绩。
“三十多年咯,报纸我一直留着,从厂里单身宿舍,带到老房子,再到这儿,喏,还有这些,好多都发霉看不清了,咱就留个念想哈哈!”
英利群指指身边那些旧书报,脸上都是对过去的怀念。英见画却少见地对父亲表露出不耐烦与不快:“爸,以前厂里的事有啥好提的!”
英利群愣住,和时宇潇对视一眼。
对英利群来说,荣兴钢铁厂意味着青春和荣耀;可对英见画来说,是四天三夜黑暗无光的地下室,是被铁丝绞死的铁门——
多少人嫉妒他和他的父母,以至于有些人发了疯似的,毫无愧疚地要致他们于死地。
他能对厂里的旧人旧事有好印象,那才奇怪。英利群生怕儿子更加生气,讨好地讪讪一笑,赶紧转移话题。
“小宇啊,你晚上去和哪位老板谈业务呀?”
呃……叔,您还真是会找话题哈……
不会撒谎的时宇潇小心翼翼地答:“就……跟画画合作的H牌,有位总监说要见面聊一聊……”
时宇潇已经开始露出一副认命的表情。
“是和张总吧?他对你真的很看重,恭喜你呀时宇潇,这可是大大利好你的事业呢!”
英见画今天简直和吃了炸药一样!
在如刀的视线下,时宇潇一张嘴就开始哆嗦,“谢谢……谢谢你的祝福……呃……嗯……只谈业务的其实……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英见画把手里两本书“摔”在一起,“我要陪我爸吃饭散步!”
“……”
时宇潇求助的视线望向英利群,岂料他赶紧背过身,生怕这“战火”波及到自己。
如此,孤立无援的时宇潇欲哭无泪。
他安静如鸡地帮忙收拾了一小时,然后换衣服出门。哎,英见画支持他的事业不假,但对他和张文源的联系不痛快也是真。
真要了命了!在马路边等车的时宇潇烦躁地踢了一脚街边灌木丛。
名分名分没有,罪一点没少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