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经历过严格筛选培训后的公安,伊织无我此时的反应称得上是失控。
伊织无我之所以会失去镇定,是因为他认出了凶手。
那是一名公安的前辈,在某个非法组织卧底多年,他曾经担任过那位前辈的联络人。
直到三年前,那个组织被铲除,前辈功成身退,带着妻儿隐居,自己这个联络人也再未曾见过他。
不成想,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伊织无我自然听到了议员脱口而出的话,他直觉应该是议员做了些什么,但他猜不出。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伊织无我的脑海中不断循环,击中议员的子弹仿佛在同一时间击穿了他的肺部,让他光是连呼吸都要耗尽力气。
早晨打理的发型早已被风吹得散乱,但他却连拨开眼前碎发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前辈。
刚才还沉稳举枪的凶手,此时早已放下枪,泪流满面。
那张布满泪痕的面孔,与前辈完成任务时的笑容几乎重叠。
那是三年前的某一天,前辈的卧底任务结束,即将收尾,伊织无我最后一次以联络人的身份去见山城前辈。
“终于……结束了。”听到公安准备就绪,山城解开领带,向后一靠歪在墙上,深深叹了口气。
他在那个组织卧底五年了,太久没有见过阳光,已经快要忘记走在阳光下的感受了。
如今,他依然走在黑暗中。
山城缓缓走上议员的演讲台。看他接近,另一名助理惊恐后退,连滚带爬跑远了,连地面上的议员也顾不得了。
“我……”来到台上,刚发出一个词,山城不由一顿,感觉很没有意义。
要说什么呢?
说妻子的哭泣,父母的埋怨,刚满八岁的女儿看自己陌生的眼神;
说他带着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回到家,一打开门却是满地鲜血沿着餐桌流到玄关,和穿衣镜上用奶油拼成的“PRESENT”;
还是说那人毫无掩饰,甚至在离开后又折返到监控前,跟他打招呼吗?
“我以为这是意外,是那个组织卷土重来,就申请调回。没想到……”说到这里,山城看了一眼倒下的议员,“没想到竟然是他被组织的残党收买,暴露了我的身份。”
“我已经解决了那个组织最后一个人,现在,我最后的敌人也没有了。”
他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追查组织残党的经历早就让他对时间失去了感知。
只知道是他要去解决组织最后的残党之前,突然在那人躲藏的酒店看到了暗号——那是卧底时期用过的最后一个暗号,写着他上司的名字。
他自然记得当年的上司,他还知道那位上司在自己任务结束之后,就转而步入政坛发展,步步高升。
他起初怀疑是有人在挑拨离间,但他却在那位残党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不过吓唬了几下而已,没想到他全都说了。’这是我讯问出的原话。”
痛苦的回忆再次涌现,山城握着枪的手不住颤抖,“我是公安出身,讯问的水平与各位一样,比各位再不择手段一点。”
“所以……这的确是事实。”
说着,山城看向一旁的“助理”,他一早就认出了这是他的联络人,确信他一无所知。
山城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了他提示,也不知道那人的目的。
或许是利用,或许是善意,那不重要了。
——榊原,不要像我一样。
无声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山城将手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没有给任何人留下阻拦的时间。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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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诺大人,安室君这次真的太优秀了。”
“啥?他干啥了?”真理懵逼。
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真理是在枪击事件发生后,跟随民众一道撤离的。
这也导致她不知道后续凶手的“自爆”,更不知道夏布利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电话那边,夏布利先将真理错过的后续讲了一遍,然后感慨道:“我原本以为他会让人诈死,没想到他竟然能……正义和任务两不误?真不愧是您的弟弟……”
不,不可能是零君。
真理对自己的“弟弟”还是有了解的,在这种事情上,那叫一个公私分明,怎么想都不是他干的。
那么,这位“热心市民”究竟是谁呢?
按捺不住好奇,真理私下去查了查,到手的调查结果让她忍不住“哇哦”了一声。
——零君,你的幼驯染很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