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五条悟眺望远方,一眼望不见山脉的尽头,“唉……”
“你叹什么气?”夏油杰被他打乱了思绪,现在终于用不着顾忌,抬手给了他一肘,“你清醒没有?”
要不说伏黑家奇怪呢。
夏油杰动手之后,反倒自己先惊讶地看了看:真奇怪……为什么会有所顾忌……顾忌什么?
虽然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但是毫无疑问,当他身处伏黑家大宅的时候,心里就莫名出现了一种奇妙的自我约束。正是这份约束让他举止得体,一言一行都想要符合某种潜在的标准……
可怕。
“我一直清醒得很,好不好?”
五条悟撇撇嘴:“最起码比你好。”
真的吗?我不信。
夏油杰怀疑的目光扫遍五条悟全身,只恨自己没有六眼,不能给他做个“透视”,看清楚他的血管里是不是流淌着浓稠的糖浆,内脏里是不是塞满了甜腻的点心。
“我变强了。”
五条悟用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结束了二人的短暂交流。
伏黑荣美走下了山。
。
“抱歉,我还以为……”
慈和的校长女士应允了天内理子的请假:“家里人生病了,就该早说啊,孩子。”
“先回去好好照料吧,理子。”
作为任务三人组的唯一正常人,可靠的伏黑荣美走进校长室,寥寥数语,就将星浆体天内理子形容成心系家人,却又不忘学业的感人励志好女孩。
年迈的校长听了两句,眼眶湿润,双手捧住天内理子的手掌,不住地轻轻拍打。
“那么……我就先……”
天内理子受宠若惊,只觉得手上的温度越来越烫,让她有些想躲,也有些贪恋。
就像这个她即将一去不返的地方,一样。
此去,就是,永别。
“我想……上完今天的课再走,可以吗?”走出校长室,天内理子手里拧着假条,忽然顿住了脚步,“可以吗?”
她的眼睛又圆又亮,其中满是忐忑和期待。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脸色全都微微一变。
多留一刻,意味着天内理子身边的危险就更多一分。
可是……天内理子的表情那样脆弱……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能让她簌簌落下泪来。
仔细想想,这似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不可以。”伏黑荣美唇角动了动,还摆着笑,可是眼睛却平淡里带着冷意,“现在就出发。”
“现在,就回程。”
“其实……等一等,也可以?”夏油杰到底不忍,“只剩下半天而已。”
“半天?”伏黑荣美觑了他一眼,明明是仰望,却让人感觉狠狠的一刀割在了身上,“的确只是半天。”
“那么,请问到刚刚为止,你们两个击退了多少人?”
“他们都是什么人?采用怎样的方法进攻?”
两个问题一出,原本面带动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时都有些无言。
“怎么了?”天内理子还在状况之外,她只知道自己小小地请求遭到了拒绝,不仅如此,还让三位任务者产生了分歧,“抱歉……既然不行,那就走吧?”
“大概十来个人……”五条悟啧了一声,“诅咒师,什么手段都有……放咒灵还是小手段。”
“纵|火、投|毒、尝试用爆|炸制造混乱……”
“天哪!你在说什么?”天内理子一下子抓紧了黑井美里的手,“太可怕了……恐|怖|分|子吗?”
何止是恐怖分子。
夏油杰叹息一声:“走吧。”
诅咒师是一群毫无顾忌,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邪恶分子。
为了黑市上的悬赏,他们飞蛾一般朝着天内理子这唯一的“光源”凶猛地扑上来。
如果只是保护天内理子一个人,五条悟有百分百的把握。
可是,一旦这位少女融入了人群,整个学校的学生都会成为诅咒师攻击的目标。
殃及无辜这种事,根本不在诅咒师的考虑范围内。
天内理子渐渐明白了过来,原本抬得高高的脑袋渐渐低了下去:“谢谢你们……也辛苦你们了……是我太任性了……抱歉。”
我居然……居然差点让同学们身处险境!
伏黑荣美看着她圆圆的头顶,看见她的光亮的黑色发丝笔直地垂落,也看见她绞拧着双手,肩膀上下颤抖。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伏黑荣美伸出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拍了拍。
一股看不见的咒力波动,将除了她和天内理子以外的所有人都排斥开。
就好像,以她们两个为圆心,瞬间展开了一个充满排斥力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