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梁思源就随着大壮第一趟送点心的车去了县里。
快中午时,村里就来了三辆骡车,上面拉的都是米面。
梁思源坐着牛车跟在后面。
这几月,春雨他们都是在一家粮铺里买面,且每次买的不少,需要送货,次数多了,伙计们都知道去春雨家的路了,不用人指路,自己就能直接过来。
村里不免又是一番围观,女人们在家做年货干活,男人们则是在村里晒着太阳。
大壮不适应人们盯着他看,问梁思源用不用催前面的人走快些。
梁思源摇摇头:“不必,这样的事每隔一月就要演上一回,没法藏着,不如索性大大方方。”
一开始梁思源买做点心的食材回来,被人围着看且指指点点时,也很不习惯,但又无力改变,总不能自己一出去,就将别人赶走吧,这地儿是大家的,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境。
快过年了,有些人家因为生活拮据,舍不得备年货,只能干看着别家吃喝,这种情况在腊月间和正月里,尤为明显。
平日里大家都舍不得吃喝,要攒钱过日子,看不出太多不同,但过年就不一样了,劳累了一年,又是大节日,有余钱的人家怎么也得割几斤肉,炸些面果子,过个像样的年。
但青田村有一少半人家连这样的情境也没有,只能闻着从周围邻里家飘出来的香味流口水。
即使春雨已经雇了差不多四十多人,也就是说青田村有四十户人家有家人在春雨这儿做工。
但青田村不小,住着几百户人家,还是有其他人家没轮的上的,还有些是家里没女儿婆娘能空出来做活,更有些人是不相信春雨。
当初春雨让王氏领着去雇人时,就有人家担心春雨那活多钱少,或者压根到时不给钱,尽管有王氏从中说和,春雨更是保证了许久,但人家就是不信。
最后春雨也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口舌和时间,既然不信任就不要强求,强求来了,稍有不对的地方,就要讨说法了,那春雨这样生意还做不做了。
结果等第一月结束,来做工的人家得了工钱,这些人有些沉不住气了,但还是没来找春雨。
等第二月还是如数发工钱时,才开始急了,跑到春雨家说要做工,可机会是不白等人的,春雨已经招够了人,既然不会用他们。
从此之后村里就多了许多关于春雨不好的话。
春雨不在乎,他们也只能说些酸话了。
望着车队的人,有不少正饿着肚子,此刻看春雨家买这么多的面粉,那眼睛恨不得都粘在面袋上。
“买这么多面,可见平日里要卖多少点心?那得赚不少吧?”人群里一个个子矮小的中年男子看着面前经过运送面粉的车跟旁边的人说。
那话语和表情都透露着一股着酸味。
旁边的人家里情况好些,春雨没去他家招工,但他家邻居有人去了,每月看着别人赚钱,很是眼红,就算有些钱也并不妨碍他爱钱啊,谁还能嫌钱多啊!
所以此刻也附和着中年男子道:“是啊,自从招工做了大生意以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买这么多面,能赚的少吗?你说呢李庆?你媳妇儿不是在那家做工吗?肯定知道不少信息吧?”
那叫李庆的平日里跟两人经常在一块扯闲天,以前还称兄道弟好好的,但因为前段时间自己媳妇儿得了去做点心的好差事,这两人就不对劲了,一开口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此刻也是如此,但他也知道自家得了好处,这些人没得着眼红,就要说些酸话,所以也不搭理两人,只看着骡车行去的方向,想着自家媳妇儿快要到下工的时候了,他去一边等等吧,到时正好一起回家。
低个子男子王三田见李庆不作声,心里更是憋闷,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现在人家攀上了富人,有了钱,瞧不起我们这些穷苦人了!”
旁边跟他同样情况的人也唱和:“是啊,咱们以后可别不长眼跟人家说话,没看见嘛,人都不待搭理咱们。”
李庆只不作声,任由两人在那说。
这两人说半天没讨着好,只能不甘地住嘴了。
你看,有些小人就不要多加搭理,你越搭理他越来劲儿,要是不管他,他自己叫一会儿也就停下了。
等骡车走远,人们见再无热闹可瞧,方意兴阑珊地转头回去,边走边跟相熟的人谈论春雨如今的生意。
那些家里有人在春雨那儿做工的人则是望着远去的骡车暗暗高兴不已。
既然快过年了还买那么多的面粉,可见的生意肯定很是不错,那自家人的工钱一定少不了。
过年了,生意这么好,春雨身为雇主肯定得给些年礼吧,不管是点心还是银钱,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差的。
但那些大多数没做工的人心境就不同了,有羡慕的,有眼红嫉妒的,看着那些眉眼都是笑意的人,不禁在心里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什么都是看长远的,一个黄毛丫头的生意还不知能不能长久。
不管人们什么心思,春雨家此刻却是热火朝天!
粮铺的伙计和梁思源、大壮都在忙着卸面粉袋子。
梁思源扛着米袋看向春雨道:“米放一袋在橱柜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