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他口中呢喃这几个字,忽地笑了,“孤突然觉得,段灼有超世之才。”
“?”
她默了默,用手把他贴过来的脸推开些:“我可没有胡须给你拔的。”
“这事儿是孤不对。”
他居然认错了。
她怔住这下,又听他道:“孤不该留着其他女子送的东西,还靠近你,欺负你。”
“你是因为这个才对孤置之不理的吗?”
他语气认真了些。
晞婵说不出话,醉了的李覃倒是话多起来,也没有非要让她现在就回答,而是自顾自说起另一件事儿:“今日在寒鸦酒楼,孤心中郁闷,有段灼在,就放纵自己多饮了几杯。”
他得意一笑,话却很是谦虚:“一不小心就套了裴太尉几句话。”
晞婵语塞,顿时明白他这副样子是怎么来的了。
“喝成这样,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孤承认,裴度是有些脑子在的,嘴巴也严,但孤更厉害不是吗?他亲口说的,你喜欢吃街西那家的紫薯糕。”
晞婵倏地一怔。
在他说之前,她有想过他会问裴度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她对裴度又是什么态度,又或者是裴度怎么看待她的。
但怎么也没想过,会是她喜欢吃什么。
这样一个看起来似乎简单至极的问题。
他又环紧了几分手臂,垂眸看着她的侧颜,漫不经心地道:“以后换孤给你买,成吗?”
晞婵哑然失笑。
李覃中计了。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以前因为一些原因一直讨厌裴度,这个“喜好”就是那个时候告诉裴度的,是她最不喜欢的一种糕点。
她笑了笑,只是道:“魏兴好像没有卖这个的。”
地方风俗不同,荆州多白薯,而且当地百姓大多口味偏重,辣口饮食小吃居多,甜口的少。紫薯糕是豫州一位老婆婆制作的,味道独特,就在平乐街街西,其实平常买客很多,只是她不太适合那个口味罢了。
但在豫州这边都少有分布,荆州就更少了。
李覃不以为意:“这有何难?我荆州地方广袤,人烟繁盛,难道连一个紫薯糕都做不来吗?大不了,孤就把豫州做这吃食的迁往魏兴几家,不费什么事。”
“因为费的是别人的事儿,”她无奈,劝道,“他们都在故土生活长大,突然迁居别处,水土不服是一方面,心中肯定也会思念家乡的。”
她毫不怀疑,李覃醒了真能干这事儿。
他听了,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好半晌,然后忽然用宽厚掌心揽住晞婵的肩膀,将她按在胸膛前,修长有力的指节动了动,轻拍道:“那就不迁了。”
晞婵莫名了有一会儿,以为紫薯糕这事就这么翻篇过去了,又觉得两人现在这姿势不成体统,一边挣开他,一边叮嘱道:“既然你还清醒,明日别忘了去看望一下段将军,他平时那么爱惜养着的胡须,被你拔了不说,还毫无怨言,你以后别再这么闹人家了。”
她看着都觉得疼。
“孤没拔,”他醉了后就一直无意识地称孤,这会儿还隐约委屈上了,长眉紧蹙,又暗自试探着抱住了柳腰,一本正经道,“孤就是摸摸。”
晞婵两眼一翻。
她懒得同醉鬼争论,顺着他道:“那就不准再摸了。”
李覃弯了弯唇,脑子晕乎乎的,呼吸间一股熟悉的清香钻进他灼热的气息里,降温舒心,他盯了她一会儿,视线落在那一张一合的软唇上,脑子一抽,道:“可以给我摸摸你的吗?”
下一瞬。
车厢里响起清脆的一声。
李覃偏过头,懵懂愣住。
他的右脸火辣辣的疼。
但心里是真爽。
她的手好软。
……
穆尧跟雪映和好后,两人时常待在一处,但大多是穆尧翻墙偷来的机会,不仅雪映问他为何如此,连晞婵也看不下去他撅着腚趴人家墙上的奇观,问他怎么不打正门进。
一问才知道,他这刚回来就把老丈人给得罪了。
穆尧不敢同雪映讲,就悄摸告诉了晞婵。想是也觉出自己这副“采花贼”的模样着实丢人。
这日他又搭梯翻上墙头,习惯把晞婵带上托她把风。从小便是这样,每次穆尧打算好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总是要好好利用起来自己这个乖妹妹,把风放哨好搭档。
连幽会都不放过她。
说是她这个哨兵用习惯了,安心。
晞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晚间又被他拉去了雪家大院。
她站在树下,树上的绿叶沙沙作响,凉风习习,虫儿叫的正欢。不远处灯火通明,传来这边也就只能看到隐约微光,夜色宁静祥和。
还带有时节交替的些许闷热。
挨着树不远的墙头上,一个大腚晃了晃,仿佛是和墙那边的人聊的太过安逸,以至于安分不住,让人家看着的那面沉稳不动,人家看不到的反而搁这晃来晃去。
摇尾巴似的。
晞婵没眼看,只觉脸都被穆尧这厮给丢尽了。
她不明白,难道天下男子跟心悦女子约会都是这般吗?
还是只有穆尧这样?
她想不通,于是背过身去看树。
却不想猛不迭在树上瞧见了一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