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偿?”克莱尔有些错愕,察觉到他有松手的趋势,她立即点头,“是啊,我是该赔偿,真不好意思,那请问要多少呢?”
船长微笑了一下,“我的船几乎是全新的,全部采用当下最先进的材料制作,你扯坏了我的一面船帆,造价220英镑……”
闻言,克莱尔立即要从口袋里掏钱,二百磅虽然快占了她现有财产的一半了,但赔偿也是应该的。
然而船长却止住了她的动作,微笑着接着说,“除此之外,还有你砸坏的谷物,你的身高应该是177公分,三围是85,55,88,平均下来,再四舍五入,你的落地面积大约是1.35平方米,冲击纵深是40公分,大约损坏了半立方米的小麦,也就是三百八十公斤,根据市场价,我应该再收您280英镑。”
克莱尔倒吸一口凉气,既是因为对方精准恐怖的算数能力,也是为自己迅速缩水的资产,她兜里就五百英镑多一点。
“好吧。”她肉痛地说。
“等等,由于您的不请自来,给我们整艘船造成了大规模的误工,再加上船帆并非一时半会儿能修好,很可能会影响我们最终抵达波斯湾的时间,综上所述,恐怕您至少需要赔偿我们,三千英镑。”
“啊?三千英镑!”克莱尔完全呆愣住了,这是怎么从五百镑变成三千英镑的?
可面前的船长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理所当然的样子,而且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有些难堪地说,“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那个,要不您留个地址给我,我回到了伦敦之后一定把这些费用都补上,好吗?”
“恐怕不行,我们的航行非常紧迫,不能在中途停靠了。”
这是什么意思?
“等等——”克莱尔紧张道,她想起了伊莫顿他们,她焦急地在天上搜查着,整片天空别说飞艇了,连一只海鸥都看不见,她彻底茫然失措了,“那我该怎么办?船长先生——”
“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加入我们,成为我的临时船员去波斯湾……”
虽然现在天很黑,但克莱尔还是能注意到有几个船员不怀好意地对视了一眼,她一个女人,上一个全是男性的船?亏她还以为他是个绅士呢!
克莱尔怒瞪着他,甩开他的手,捂着脱臼的左手,并忍着腿部的疼痛退后两步。
她刚想要厉声拒绝,就听他出声保证道,“放心,我的船员们绝不会对您有任何逾越之举。你只需要做一个船员该做的事情。等返航的时候,我们的人会带你回伦敦,三千英镑的债务也可以一笔勾销。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这真是我的疏忽。”
他的话非常得体,而且不得不说,他开出的条件和待遇也正中她的要害。
“妮娜·奈斯。”克莱尔有些犹豫了,面前的船长一身正规的红白制服,胸口还戴着红十字形的圣殿骑士饰品,或许是她把他想坏了,“那另一条呢?”
他指了指旁边茫茫的、看不到岸的大海,“自己游回英国。”
“我加入我加入!”克莱尔倒吸了一口凉气后,立即说道。
她全身又饿又累,手脚负伤,从这里开始游,除了地狱什么地方也游不到。
所以这一定是威胁吧!果然,他根本就是个绅士的海盗!
他好像没看到克莱尔忌惮的眼神,提高音量道,“欢迎来到瑞德号,奈斯小姐! 我是这艘船的船长谢瓦利埃·瑞德。”然后,他转身朝向船员们厉声道,“你们还在这里看什么,都回去干活!”
然后,瑞德就不再理会克莱尔,大步走回船长室。
克莱尔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可其他船员们已经纷纷行动起来了,只偶尔瞄上她两眼。
好在瑞德船长也不是真的不管她了。
很快,一个体格结实、脸上有一道贯穿疤的男人朝她走过来,“妮娜,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不然一直奈斯小姐、奈斯小姐的,感觉太文绉绉的了。”
“当然可以。”克莱尔望向他,“请问您尊姓大名?”
“哈哈哈,不用这么客气,我猜刚刚我们船长吓到你了吧?他那是传承的基因,改不了。我是罗萨斯·莱昂,是这艘船的大副。你可以直接叫我莱昂,你懂得,罗萨斯听起来像个女人的名字。”莱昂语速又急又快地说着,并且好像很亲切地拍着克莱尔的背。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就是同伴了,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然后我叫船医来给你看看伤势。”
几个月?克莱尔两眼一昏,想问问具体是多久,但又担忧莱昂会觉得自己很不愿意在船上待着,于是只能勉强地保持笑容。
之后,克莱尔在莱昂的带领下,一瘸一拐地进入了独属于自己的房间。
这就够了。克莱尔暗自松了口气。
因为哪怕是进入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大部分船员也不可能有自己的房间。
几分钟后,船医来给她诊断,这人的脖颈上戴一枚十字架,“左臂脱臼和左腿扭伤,上帝赐福于你,奈斯小姐,据说你是从起码有三十米的高空坠落,能不死已经是奇迹,更别提只受了这点小伤,我现在就能把手臂给你接回去。而且你的身体也很健壮,左腿最多半个月就能复原了。”
“谢谢你,医生。”克莱尔感激道,然后在船医握住她的手腕时,暗中咬紧牙关,只听“咔哒”一声脆响,她的左臂便可以自由活动了。
“船医先生,我想请问——”克莱尔斟酌着用语,“我们这次的航行会到哪儿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