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克的紫色射线从楼顶袭来,放大他们的喘息,如干了满杯特调鸡尾酒般,冲鼻,呛嗓。
迷幻的、不真实的、荒唐的。
减虞戴上兜帽,消失在七彩的灯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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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晚晴把覃佩韬带回房,再跟吴卡一起到元赑的卧室。
元赑把酒店的意见簿撕下一页,横两道,竖两道,画了个简易工牌交给吴卡,问:“怎么样,没起疑心吧。”
傅晚晴道:“看着没有,我跟他说了,组长发现下午出现在富安小区的嫌疑人来找他,以为他有危险,才会用计把他救出来。”
元赑跟吴卡详细描述了灰色小牌子的颜色,吴卡立刻上网找样图。
“覃佩韬果然在吃里扒外!”傅晚晴骂道。
“减虞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元赑说,“他是个作家,可能只是在套取情报,好找写作素材。”
“这东西到底哪来的呢?”吴卡刷着手机上琳琅满目的图片,摸不着头绪。
元赑缓缓放下袖子,见傅晚晴盯着他手臂,说:“怎么了?”
傅晚晴回神,说:“哦,没,没什么。”她错开眼神往吴卡手机上看,元赑便没追问,说:“林展亲眼见到了地铁上发生的事,覃佩韬去见过林展,我猜测,这东西是林展给他的。”
吴卡蓦地手一顿,抬头诧异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女医生的胸口!她本来也该戴一个名牌的!”
傅晚晴手机里有死亡预告的扫描照,这么一说,把片段发到群里。
『……那儿原本应是她的名牌,写明科室和姓名,职称,现在明显是被人扯掉了,医生也注意到这点,皱眉捋了捋,将那歪斜的小洞捋平……』
封晟宇:[怎么了?]
元赑:[再次确认尸体遗失物品,有没有这个所谓的名牌。]
马风:[现场查了900多个包出来,挨个检查吗?]
封晟宇:[明白。]
吴卡:[图片.jpg,差不多这么大,这玩意儿可是关键物证,要是找到第一时间跟我们说,当然,最好是没有。]
马凤:[打什么哑谜呢。]
元赑:[楚根长呢?]
封晟宇:[外头闹得热火朝天,他维持秩序去了。]
傅晚晴:[注意安全。]
马凤:[这儿安全的很,嘿嘿,躺了一屋子的尸体,谁敢来?]
傅晚晴放下手机道:“如果名牌真是林展从这女医生胸口抓下来的,至少说明她们有肢体接触。”
“林展会是,被女医生,从地铁上推下来的吗?”吴卡突然有点激动,“那林展就知道女医生长什么样了!”
“是啊,全市的医院都没有报告医护失踪,万兴医院也没有,跟凭空冒出来似的。我们要是能通过林展拿到女医生的侧写,恐怕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81个人在哪。”
虽然傅晚晴无条件相信元赑,但她心中仍存着一丝希望,希望那些失踪的人还活着,所以她除了要处理育才分局接线员报来的失踪人员信息,还要筛选电话里的可疑之处。
万一他们没死,而是遭绑架了呢?
‘绑匪’什么时候会打电话?他们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名?
她盼着,等着,王冰彬搜集的网络舆情她都会过目,有人扯出旧案,还有人混淆视听,扬言要为地铁案负责。
傅晚晴倒宁愿相信那是真的。
吴卡兴奋地回屋了,为明天见林展做准备,傅晚晴后脚跟出去,却听元赑在身后喊她:“晚晴,等等。”
傅晚晴扶着门框,转身问:“组长,怎么了?”
元赑走近她。
花香酒店的卫生间是两面科技玻璃,通过开关控制磨砂或透明两种模式,傅晚晴对元赑有私心,不敢直视他,就把目光投向玻璃。
元赑的身影是如此高大,几乎快把那扇玻璃门填满。
他的侧脸线条清晰而锋利,一天奔波结束,额发有些翘,搭着他那深邃的眉眼,直白,坦率,专注,傅晚晴甚至为她的儿女之情感到羞愧。
“你今天一直在看我的手,有什么问题吗?”元赑低声问。
傅晚晴愣了下,说:“哦哦,这个啊,我只是想,你又晒黑了,手上,手上的疤特别明显,搞得就跟刚做手术那会儿一样,最近天冷,还会疼吗?”
柔声细语中,关切之情如涓涓细流,洗刷着劳累了一天的疲倦。
元赑隔着衣服摸手臂:“不怎么疼,放心,谢谢你,晚晴。”
傅晚晴俏皮一笑:“不疼就好,我担心你的筋骨没恢复,以后可就没那么容易把我从火场救出来了。”
元赑说:“十个你我也救得出来。”
“……早点休息。”傅晚晴低头,“晚安。”
她匆匆离开,元赑凝望她的背影,表情慢慢冷漠,他撸起袖子,没什么情绪地注视那疤痕,也不知是不是夜深,走廊灯光变黯淡,竟显得那条丑陋的手术疤痕也变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