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灼当时就觉得,有一股火气直接就冲上了天灵盖。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酒精上了头,还是因为对方的话让他破了防,岳灼当即就把语音电话拨了过去。
对面接起来,他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你给我好好说说沐浴露,我哪矫情了?”
另一边听起来是个乱糟糟的环境,大概又是在哪个酒吧鬼混,还不是在什么静吧。
陆羽沐有个习惯,如果只有他自己,或者和不太熟的人在一起,他就会选个会所的包间,即使表现出来的样子依旧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正经肉,也不会真正的放浪形骸。
用岳灼的话说就是,“稍稍人模狗样了那么一丢丢。”
但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一样了,那是怎么high怎么来,蹦迪唱歌不在话下,号称夜场小王子,也经常左拥右抱,最后选个幸运儿带回去睡觉。
从电话里的动静就能判断出来,和陆羽沐在一起的那些人,肯定是两人的共同损友。
但此时酒精已经开始影响岳灼的判断,他直接便忽略了这一点。
“咱就拿你刚刚给我发的那60秒语音举例子。”陆羽沐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听上去也喝了不少,但思路貌似比岳灼清晰些。
“第一,什么叫‘酒不是个好东西,我现在深刻意识到了’?不是好东西你还喝得舌头都大了?
“第二,你们那么多人的饭局,谁给你敬酒和你碰杯你都一个一个地给我念叨一遍,你有毛病吗?
“第三,除了第一和第二的人名,你啰里巴嗦40多秒,全是没用的废话。
“我说你矫情难道还冤枉你了?你到底想干嘛?”
说完,他就略显得意地环视卡座,如愿收获了身边损友们憋住了的窃笑。
其他人都眉来眼去,互相无声地交流着同一句话——“火勺看来是已经醉完了”。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陆羽沐依旧看清了他们几个的表情,顿时便咧开嘴,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他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地等着岳灼开口。
“……那,肯定不是好东西。你知道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岳灼的车轱辘话开始了,实际上他的脑子已经开始混沌了,随着血液里酒精浓度的升高,他的心理防线在一路下降,一些平日里绝不会说出口的话,现在也在不停地往外冒。
“有时候真的,真的很难,不想做,又不得不做,说了什么都会被错误的解读,做了什么都会被无限放大,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尤其是当你站在了人群中央,成为众人目光聚集的地方,更是这样的。”
“那你后悔当演员吗,火勺?”
“没有。从来都没有。你不觉得扮演一个角色,就很像是你以前喜欢玩的那个模拟人生的游戏吗?只不过我模拟的是角色,我体验他的生活。”
“你会不会将角色和生活混淆?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这个问题。”
“啊?我没说过吗?算了那我再说一次吧。我不知道。可能会吧,也可能不会。入戏太深,出不来就糟了。没有入戏,演不出来也很糟糕。”
“这个度很难把握啊。”
“对,很难把握。很难很难。可是还有更难的,太难了,太难了……”
“你哭啦?火勺?诶!别哭啊!”
“我没哭!我哭个屁!我有什么好哭的!”
“……那个,诶对,对,还说你不矫情,你不矫情,就不会跟我绕来绕去,抓不到重点了。”
在岳灼听来,他是一直在跟陆羽沐说话的,可实际上,这边手机已经在五个人之间传了一圈,每个人都获得了一次提问的机会。
不仅如此,这帮损人还将整个过程都完完整整地录了下来,既有画面,又有声音,并被保存到了一个名叫“火勺黑历史”的本地文件夹中,文件夹有密码,除了岳灼,他们五个人手一份。
“我都要难死了,你还在这骂我,说我矫情,沐浴露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们根本不懂,我到底有多难……”岳灼话里的情绪,忽然就变得明显了不少。
损友们互相看看,都只觉得他是喝上头了,其他人也多少喝了点酒,判断力大幅下降,便根本没在意岳灼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只是执着于录下他另外的一个黑历史。
其实岳灼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是十分有数的,就是因为太有数了,才对外滴酒不沾,为此不惜得罪多方大佬,即使进入这个圈子的最开始,因为不喝酒而被使了诸多绊子,也从未踏破过这个底线。
今天是个例外。
喝完了酒,发泄一通,岳灼觉得自己感觉好多了,便匆匆放下电话,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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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岳灼才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看着距离自己半指之遥的手机,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凭借着昨晚剩下的零星记忆,岳灼听完了那60秒的语音之后,就直接拨通了陆羽沐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