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个小时之前。
海望舒一口气跑到大海边,想都没想便直接走进了海里,像发泄似的,向着远处游去。
刚开始还像个正常人类那样,脑袋有节奏地浮出水面,游着游着,水面上的脑袋就突然不见了。
彻底不见,再也没有出现过。
海望舒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很轻松地就甩掉了束缚在身上的衣服,漂亮的鱼尾时隔几个月,再次被放出来,他忍不住地在水里转了一圈,带起一片裹着气泡的水花。
嗯,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收起水中散落的衣物,海望舒继续朝着大祭司的住所游过去。
你最近都不来岸上,那我去找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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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了这么点破事,你就打断了我这段时间以来,最重要的一项祭礼仪式?”
大祭司目光沉沉地看向坐在沙子上的海望舒,语气里透着危险。
“你所说的最重要的祭礼仪式,就是躲在珊瑚礁的洞穴里,看游戏主播们直播肉鸽登顶吗?”海望舒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大祭司的目光游移了一下,随即便开始强词夺理,“你不懂!你不知道这个肉鸽模式玩家们期待了多久才上线的!质量又那么高,不支持一下联赛,怎么证明我们对这个游戏的热爱!”
海望舒挠了挠头,不太明白大祭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慷慨激昂,义愤填膺,毕竟他从来没接触过手游和网游,单一个RPG游戏就够他玩到昏天黑地了。
“那,反正你已经断网了,就接着跟我聊聊呗?”
大祭司仰天翻了个白眼,看似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行吧。”
其实他这段时间不上岸的原因十分的简单,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一直以来玩的手游出了新的肉鸽模式,虽然自己打得菜菜的,但圈子里的好几个主播都是高手大佬,大佬们举办了民间联赛,每天都在直播。
因为地处近海珊瑚礁岛,大祭司的手机也是能收到信号的,但没日没夜地看直播有点太费流量,他便琢磨出了一个点子,自己搞了个虚拟WiFi连上了手机。
信号很哇塞,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确保魔法阵不能被破坏,毕竟他这算是超自然白嫖,只能以申请安装宽带太麻烦当做借口跟理由。
而海望舒的突然造访,便是直接用身体割断了魔力构织的阵网,法阵被破坏,WiFi不存在,正好大祭司的流量超期到了上限,继续使用的话,每一个MB都是天价。
他自然便对小人鱼充满了怨气。
可听完了海望舒的倾诉以后,大祭司却又被勾起了好奇心,即使他自己嘴上不承认,还管这叫“破事”,他心里却在叫嚣着“然后呢”。
八卦并不是人类的天性,而是所有智慧生物共同拥有的属性。
果然,听到对方答应了,海望舒的眼睛都亮了,继续说起了自己之前在岳灼那里受的委屈。
但所谓的“委屈”,其实也是大祭司根据海望舒的说辞总结出来的,在海望舒自己看来,他只是在吐槽抱怨而已。
吐槽岳灼为什么也跟着一起笑话自己。
抱怨岳灼为什么把他当成小孩子在逗。
吐槽岳灼为什么要用那样戏谑的眼神看他。
抱怨岳灼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在他跑出去的时候,就直接把他拦下来……
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忽然就觉得,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没有了?”大祭司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意犹未尽的味道。
“没有了。”海望舒则回答得干巴巴的,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就觉得,灼哥没有以前看着顺眼了?”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啊,他也没有忽然就换个芯子什么的。
“啧啧啧,我也不知道喔,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头一次见到还有反着来的。”大祭司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什么反着来的?灼哥也不是我的情人啊。”海望舒满眼都是不解的神色,他皱起眉头,看向大祭司。
“你觉得,岳灼对于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大祭司扬起了一根眉毛,思考片刻,问道。
“灼哥就是灼哥啊,是作为灼哥的存在,要不然呢?”海望舒更加不解了,眉头皱得更深。
“啧。”大祭司再次摇头,决定放过这个话题。
多久没见过这么单纯的小屁孩了?其他人鱼可是恨不得上了小学就开窍偷偷寻找心仪的伴侣了,海望舒居然到了现在,还是个一窍不通的木头。
要不是这小子明确表示过不干,他可真想走个后门直接把海望舒送到北极圈去,在遇到岳灼之前,简直就是继承大祭司衣钵的天选之鱼。
但是这位家喻户晓的岳影帝,已经让海望舒彻底远离这条道路了,在当事人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下。
“外面台风来了哦。”大祭司话题转移得十分突兀,但海望舒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反而摆出了一副十分无所谓但配合对方的态度。
“那又怎样?”他反问道。
“不怎样,但是我能听见,在已经刮起的狂风和即将下落的暴雨间,有人在岸边呼喊着你的名字。”大祭司是真的无所谓,他说道。
“谁?是灼哥吗?”海望舒如小兽一般,瞬间警惕了起来,却下意识地忽略了胡九意,转而提起了另一种可能。
大概是因为胡九意知道他是人鱼,暴风雨奈何不了他。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