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躲这儿干什么呢?”
冷越齐的声音不再闷闷的隔着门板,这一次听起来声音就清晰了很多。
岳灼惊恐转头,就看见冷院长从门板后面探出了一颗头和半个身子。
他手里还捏着一张抖得哗啦哗啦响的报告单,示意“我找你有正事要谈”。
见岳灼没接茬,他就直接推门进入了这间空闲的诊室,就仿佛漫步在自家客厅,朝着岳灼走去。
岳灼朝他无声打手势,海望舒的声音适时响起,“是冷院长吗?灼哥?”
“哦原来你在跟小月亮视频啊!我说怎么一转头你人就不见了。”冷越齐却无视了岳灼的手势,走到他身边才停下,凑到镜头前,跟海望舒打招呼,“下午好啊小朋友!”
“下午好,冷院长!”海望舒也笑着回道,然后便又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灼哥为什么又去医院了?”
“哦他来……”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岳灼捏了一把大腿,于是改口,“……例行体检,一年一次,我正想跟他说结果来着。”
海望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上去还想问什么,岳灼就适时开口,转移了海望舒的注意力,“对,早就预约好了,所以今天才来的。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已经进组了吧?”
“是呀,我现在住在船上!”海望舒兴奋起来,开始给岳灼展示自己的房间,这里是床,这里是小小的桌台,这里是海船所独有的圆形窗户,外面是看不到边的大海。
岳灼就跟着附和,好特别的住处,好漂亮的风景,并顺势问他,剧本好不好看,拿到了什么角色。
海望舒于是便被带入进了岳灼的问题里,终于想起了自己给岳灼打视频的最初目的。
随即就和对方谈起了故事,谈起了自己在电影中的角色,
“所以你想问我,你也没有杀过人,要怎么去演一个杀人犯,是这样吗?”等海望舒全部讲完了,岳灼略作沉吟,随即问道。
海望舒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嗯嗯嗯!”
“可是,小月亮,你其实不能把井娃单纯地定义为,他是一个‘杀人犯’。”
但让海望舒没想到的是,岳灼并没有帮他分析如何揣测杀人犯的心理,而是说起了井娃。
“为什么?他不是杀了人吗?”海望舒不明白。
“可是每个杀人犯杀人的理由都不相同,现在需要捋清的,是井娃杀人背后的逻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你还要成为井娃,才能演好这个角色。”岳灼说道。
他是斯坦尼体系的忠实践行者,信奉“体验派”的表演技巧,也是依靠着这样的技巧,成为了最年轻的双料影帝。
“所以你现在可以说一说,你觉得,井娃为什么要杀人?”岳灼问道。
“为了复仇,因为村霸逼死了和他相依为命的爷爷。”海望舒答得不假思索。
“那他可以杀了人就走,那个年代,不会有人很快就找到他的。他为什么还要去敲响村长家的大门,主动在门外喊救人呢?这不就相当于告诉村长人是他杀的了么?”岳灼继续提问。
“嗯……在井娃看来,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海望舒这回没那么笃定了,语气里多少带上了迟疑。
“就是这样的。”岳灼肯定了他的话,这才继续给海望舒继续分析井娃的内心世界。
井娃的人生分为两段,前半段是被爷爷从井里捡出来,两人相依为命。后半段是杀了人以后乘船出海想要了结生命,却意外登上老大的船,成为了这个自卫队中的最后一个成员。
前半段的人生虽贫苦但安定平和,后半段的井娃,其实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在村霸家附近藏到天亮,一直看着产婆从门里走出来,又过了一会儿,两个村民抬了一个从头到脚盖着麻布的担架。
从那一刻起,原先的井娃就死了,划船出海,没有葬身海底,他便豁出性命去对抗海盗,固执地认为,这样便可以赎罪,最终也死在了海盗的火枪之下。
想了想,岳灼又补充道,“先拍船上的戏再拍陆地上的戏,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挑战,不过这个也不急,岸上的景还得搭一两个月,到时候再问我就行。”
他边说,海望舒边记,笔记记了差不多一整页的纸,后面越写越潦草。
写完以后,就再次抬起头看着手机屏幕,再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岳灼觉得他这样像个被初步解惑的小朋友,超级可爱,不由得便被他给逗笑了。
“那就这样?”岳灼笑着问他。
“那就这样!拜拜啦,灼哥!”海望舒也露出笑脸。
视频挂断了,海望舒脸上的笑容却顷刻便消失了。
“例行体检?真的假的啊……”
小人鱼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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